主只要他穿白衫。
她收敛心神,提高音调叫道:“路少侠。”
傅明没搭腔,但身体略动了动。
“昨夜你去了哪里?为何迟迟不归?”白枭眉间微蹙,似是不太喜欢傅明的态度。“我应该告诉过你,要用心侍奉教主,不要做多余的举动。”
傅明喉头滚动,发出一声模糊的笑。他侧过头来,有些漫不经心地应和道:“白姑娘说得是,我马上就回去。”
白枭面露不悦,一手扶着腰间的长鞭,忍了又忍,终究没有动手。
“罢了,你现在去软香阁等候。如若教主醒来传唤,你定要仔细行事,不可怠慢。”说到这里,她停顿片刻,又补充道,“别做不该做的事,除非你想掉脑袋。”
傅明对她的威胁置若罔闻,敷衍性地嗯了几声,突然脸色微变。
“他怎么了吗?”
“昨夜中毒,服药未醒。”白枭说话的声调冷冰冰的,听不出起伏情绪。“教主就寝之前,需饮用静心茶。若是往常,侍女试毒后才会呈给他。但在昨晚,教主回到软香阁便遣散了周遭所有人。”
于是,这杯有问题的茶水没有经过最后的检测,直接被纪潜之喝了。
“所幸没有大碍,只需休养数日……下毒的细作是万铁堂的余党,现在已经交给明华处置。”白枭没有细说,但傅明瞬间明白了前后因由。万铁堂在书中出场不多,是个新兴门派,十几年前风头正盛,在铲除魔教的事情上比较积极,结果多次引火烧身。后来纪潜之夜屠万铁堂,整个门派从此一蹶不振,如今只靠着几个外门徒弟苟延残喘,勉强没丢了名号。
对纪潜之下毒,属于孤注一掷。纪潜之没死,恐怕万铁堂真要从世上消失了。
傅明心里苦笑。纪潜之算是成了完完全全的大反派,也不知还有几分回转的可能。
“你好像不怎么意外。”
白枭观察着傅明的神情,如此陈述道。
“他做了太多恶事,招致报复也是理所当然。”傅明随手摘了片树叶,无意识地揉搓着,“……况且,每天都喝什么静心茶,这种固定习惯自然会被人盯上……”
“教主常受梦魇烦扰,须得饮用特意调制的静心茶方可入睡。”白枭语气不善,隐隐带了质问的口气。“你与教主相识多日,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
傅明是真的不知道。
这等细枝末节的内容,在隐藏数据里占不了多少篇幅。因为和主线剧情没什么关联,他习惯性地选择了忽略。
可是,就算没有隐藏数据,他也该注意到的,不是么?
不是什么难以察觉的事情。只要稍加留意,就能了解对方的习惯。
然而傅明从未发现。
“啊,对了……”
他盯着绿荫遮蔽的上空,喃喃自语。
“说起来,那家伙休憩的地方,的确总是备着茶水……”
话音消失在空气中,久久没有回应。傅明扭头望去,树下空无一人。
原来白枭早已离开。
他扯扯嘴角,翻身跳下树来,沿着小路回到软香阁。
门口的守卫没有阻拦,大约白枭早有吩咐。
傅明进到纪潜之的卧房里,径直走至床前。纪潜之还没有醒,一动不动躺在床榻间,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傅明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个人。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嘴唇勾画着似笑非笑的弧线。虽是极为英俊的相貌,却仿佛戴着无形的面具,每一处神情细节都透着虚假的成分。
看着看着,傅明突然想起那对双胞胎曾说过的话。
——你夺了这魔教又如何?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做过的事,和我们一模一样!
落败之人的嘶喊,大抵没什么分量。但在傅明看来,双胞胎的指控其实是有道理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现在的纪潜之和前任孪生教主很相似。
一样的喜怒无常,热衷演戏,手段残忍。
“也许这些都是我的错。”
傅明低声说着,抬手整理纪潜之耳鬓乱发,顺带掖了掖被角。
“我干扰了你的人生,害你走上魔教教主的道路,平白增添了许多不好的经历。”
在原著中,孪生教主并没有被纪潜之夺位,因此很是风光了一段时间。剧情变更后,纪潜之成为魔教教主,担当了孪生子原有的角色。
“这本不是你该走的路。”傅明说,“成为大侠,洗尽冤屈,受人敬仰……那才是你的未来。师父把你托付给我,肯定也是担忧你被仇恨蒙蔽心智,误入歧途,要我仔细照看。”
“如此说来,我这个师兄做得实在失职。既没把你教好,又对你不够关心,把你带歪了还不知悔改。”傅明叹了口气,自嘲笑道:“如果师父在世,绝对要气得罚我抄完书房所有的册子。”
纪潜之依旧在沉睡,也许是中毒的缘故,面色显得愈发苍白。
“不管怎样,你认识的傅师兄已经死了。现在我不是他,相认没有意义,解释起来也麻烦,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死了的人总归会被淡忘,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好转。向前看,纪潜之,向前看。你明明可以换一种活法……”
明明可以拥有更光明的人生。
傅明用力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是受了隐藏数据的影响,他没办法把纪潜之当作虚拟角色看待,结果说了许多不必要的废话。这些话听着矫情,说得无趣,甚至没有倾听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