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冷淡,一边妩媚;然而最开始横亘在两人中间的敌对气场无声无息地消散了。此时的她们,看上去是如此地矛盾而契合。
在勇者的注目下,精灵的属性值纷纷破碎消散,替换成了和暗精灵一般无两的生命值和气力值——这两人共用了同一个血槽。
“你们——”这倒是令勇者稍微有些惊讶了。
他谨慎地一边后退一边调整防御姿势,一边慢慢问道,“不,这么说来的话,莫非打一开始,就没有什么‘你们’可言吗?薇尔卡小姐,你其实一直是同一个人……吧?”
“啊,正如您所说的那样。”
两人几乎是完全同步地摆出了对称的姿势,轻轻撩动颜色各异的长发。
勇者将意外感压回心底,不动声色地持续问下去:“也就是说您之前一直在欺骗我吗?”
一边维持着对话,他一边飞快地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盘算下一步的战斗计划。
“也算不上欺骗吧,”白皮肤的精灵如此回答,“告诉您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事实。‘我’的诞生的确是个意外——在转化的时候,原本统一的个体竟然分裂成了两半,还是外形上完全相反的两半。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种情况,可能是精灵的体质与人类不同?啊,说不定真的是生命女神对这种做法有意见,故意从中作梗呢。”
“但是,”黑皮肤的暗精灵顺利地接过了话茬,“在这里的‘两人’虽然拥有截然相反的外表,但却共享着同一个内在哟?就算被生命女神刻意阻挠,我们也实实在在地成为了魔女,将无用的部分全部抛弃殆尽了——甚至因此还变得更加强大了。”
看来这两人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心同体,不止共用同一条血槽,而且还共用同一个头脑和灵魂,只不过区分了两个身体而已。
状况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勇者之前就数次留意到了精灵奇怪的表现,但通常也只是怀疑她受到了转换仪式的影响而已。虽然偶尔也会怀疑她是不是藏有什么不得了的私心,但怀疑同伴什么的毕竟不是他的风格,因此也就一直把疑惑压了下去——
然而现在看来,精灵会出现在他身边这件事,打一开始就是第六层的魔女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不过我有些好奇,”精灵问道,“我的性格完全比照着原本的薇尔卡而生成,也一直很小心,自问应该没有什么做得出格的地方。勇者阁下,您本来应该是不会怀疑同伴的人才对——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才引来了您的怀疑呢?您究竟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敌人呢?”
“难道说,”暗精灵恶意地补上一句,“勇者阁下——现在已经不把我们这些魔女当做同伴了吗?只要看到我们出现在您身边,就一概会加以戒备?”
“不……”
勇者觉得应该不是那么回事。
即使他本身是容易自我反省的个性,也不可能因为这种莫须有的指责而心虚。
之前在第四层的时候,他也曾经全心的相信过守在那里的奥莉加——尽管她魔女的身份从一开始就表露了。但是第六层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说到底,他毕竟已经在外旅行这么多年了,自有一套看人的直觉。不说一定能看出每个人的本性,粗略分辨出对方的善意和恶意还是可以做到的。
“薇尔卡小姐刚出现的时候,我确实有些犹豫。”
当时就有些奇怪的违和感,不过还是因为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才进一步意识到了其中的异样。
“这么说来,果然是我的行动不够谨慎,所以才暴露了吗?”
“打一开始,你选择伪装成原本的模样,这大概就是一着错棋。”
说话的同时,勇者差不多结束了环境观察,却并没有想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
就算识破了对方的伪装,现在的情形也基本等同于他将要以一对二,还要附加一只树人——
而且,还有人质扣在敌人的手里。
最优先的任务应该是解救落入敌手的同伴。
打定主意之后,勇者继续说道。
“您……你自己没发现吗?在经过了魔女转化仪式的洗礼之后,你已经完全成为了另一个人,之前性格中的许多地方都已经全数被抛弃掉了。
“还记得吗?在昨天刚见面的时候,我曾经和你提起精灵之森的事。如果是原本的薇尔卡小姐的话,在那种情况下,一定会第一时间着急地跑回精灵之森确认女王的情况吧——对于您来说,精灵族和女王的命令该是最重要的东西才对。您不是那种会因为所谓的大义就丢弃种族和女王的人。”
“是吗?”
两名薇尔卡同时露出了沉思的表情,然后步调一致地得出了结论。
“我忘了。我完全不记得自己对那个老女人有过什么感情。”
竟然将精灵族至高无上的女王称为那个老女人……回忆起以前的薇尔卡小姐在提及女王时满脸的憧憬和尊敬,勇者不由得连连摇头。
看来她的内在果然早已经坏掉了。
“看来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啊。”
“……当时只是心中有所怀疑,”勇者继续说道,“直到后来那次在湖边遇袭的事件之后,这种怀疑才算是落实了。”
“啊,的确是我做的太急了一点。”
这里无需刻意说明,两名精灵自己大概都已经意识到了。
当时的袭击本身就十分奇怪。勇者和精灵明明已经在湖边呆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