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不管林成风能否看懂,道谢总是要的。
转手一口饮下,哑巴立刻呆住,紧接弯腰猛咳。
林成风一下慌了,忙放下酒壶和剑,手足无措地给哑巴拍背,“你,你不会喝酒……”
他不是不会,是这酒比杏林春烈百倍,入口灼喉,腹中火燎一般。
哑巴一边摆手一边捧腹,脚步踉跄着倚到石桌前。
林成风不懂哑巴摆手何意,还不停地给他上下抚背,“对不住,我大意了。”
好一会儿烈酒的辛辣散淡,哑巴止住了咳嗽,冲脸的红褪去后,看着像容光焕发,眼睛也湿淋淋,他指指酒葫芦,拿眼询问。
林成风微微低了些头,眼皮乱眨,这一指浅显易懂,“干酒,我们惯喝这种酒,强身健体。”
哑巴扶额,强身健体,呵呵,险些毒死他。
一转身,看见石桌上横着一把长剑,三更半夜还剑不离身,稀奇。
哑巴手指沾水,在桌上写字,“你们那是哪?”
林成风挨到哑巴身边,看了一眼,回道,“西陲,风沙之地。”
北方干冷,西陲除了天寒,更有风沙,也因荒无,至今常有小邦蛮人出没,伺机偷袭。
这便是林成风剑不离身的原因吧,习惯。
“你家主?”哑巴又写道。
“他是驻守西陲的将军。”林成风几乎未经思量便作答。
哑巴陡然一惊,果然青晏尽招麻烦,而且可是大麻烦。
他沉默时,林成风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气氛不畅,于是侃侃说道,“将军命我独闯,一是为他寻故人,二是锻炼我,我行事太冲动。”
行事冲动的人放出来,岂不更惹祸,哑巴心疑,但想林成风至今完好无缺,说明此法行之有效。
“找到故人之后,回西陲做将军?”
林成风看完石桌上的水字,朝他深望一眼,垂眉,眼神似飘忽,最后落在剑身,凝视着,拿起剑。
轻拔剑身,寒光乍现,仿佛身在沙场,声如洪钟,“这把剑叫同州,九州同,我平生夙愿,誓必杀烬蛮夷,保我疆土。”
月色忽变,这一幕哑巴看得震震,他拢了拢衣裳,不自觉退后一步。
林成风瞥见,转而收回剑鞘,肃重的表情换了一番,微赧,“抱歉,吓到你了。”
哑巴施笑,打起手势,“三尺青锋怀天下,长风万里守国僵。”
“你说什么?”
哑巴笑着摇头,凌云壮志在眼前,倒让他一时忘了林成风看不懂手语,也不想再写一次,干脆一屁股坐到石凳上,指尖伸进杯子,“你明天回去,暮都。”
林成风迷蒙,方才哑巴比的不像这话,“为何?”心里有些失落。
“青晏是看你好欺负,故意逗你玩,我们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方回。”
二十九
哑巴盈笑,笑得和善真诚,让自己的话看起来万分可信。
林成风不知怎地,只觉得哑巴的笑脸不敢看,咫尺距离,那眼幽烁得似要把人吸进去。
他低头思量半晌,也有了决定,一抬头,两人眼神相触。微风拂过,哑巴鬓间的一缕长发,随风飘起,落在唇边。
这一瞬间,朦胧月下,一丝无言的暧昧。
林成风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哑巴的乱发撩到耳后。
哑巴僵住,笑意渐浅。
须臾间哑巴很快并很自然得忽略这一动作,转过头,指尖浸水,方落一笔划,听见林成风说道,“我送你们到就回。”
他已经站起,拿上酒壶和剑,“夜凉,早些睡。”说完,立在哑巴身旁,有种催促的架势。
哑巴只好起身,要比手势,想了想还是算了。林成风一片好意,他再撵,未免太失礼。
此后马不停蹄。
林成风本就闷葫芦一个,那夜过后,更闷了,几次青晏主动找他说话,他只嗯哦作答,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完全笔直的目光,不偏不斜端正有方。
越走越北,景色越萧条,再往前几百里便是北疆地区与邻边诸国的国界。
林成风心里起疑。
不远处的城关有官兵把守,寥寥几个百姓出入。
三人下马徒步入城。
沿街寻找客馆落脚,过往的行人不时侧目,这三人看着便不是当地百姓。
一布衣男子走到哑巴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可是京城来的客人?”
哑巴和青晏相顾一眼,轻轻点头。
林成风悄悄将此人上下打量了个遍,指节粗大,食指外侧可见厚厚的老茧,那是常年使用兵器的手,且观其身形,虽折腰三分,但从站姿看,绝对是军营出来的人。
那人也看了一眼林成风,“这位是?”
“我们的朋友。”青晏说道。
那人不再多问,拱手后作请姿,“在下吕铎,三位请随我来。”
哑巴看看青晏,打手势。
青晏斜嘴不乐,正要翻译,一边吕铎应道,“我略懂一些手语,但不能全看懂。”
入住客馆后,哑巴拉了吕铎去隔壁厢房,栓上门,青晏要跟跟不得,便贴在门外偷听。
林成风光明磊落惯了,有心知道却做不出偷听的行为,独自安坐于房内,一双眼时刻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半盏茶的时间,青晏郁郁转回,压根听不见说话声。
咕噜大灌几口茶,杯子放得啪啪响。
林成风憋了一会儿还是打算问问。
“你们到边城来,所为何事?”
青晏看向林成风,眼睛一亮,重要的人不就在眼前,连忙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