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过去的残影对他的影响居然比十多年间发生的许多事都要强烈,“我不想再这样一无所知地活着了。”
……
更晚的时候,薛止出去向素姑拿药,穆离鸦在车内等了一会,等到有人的脚步靠近,就立刻抬起了头。
“阿止……”他将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换上副对外人的温和面孔,“是你啊,何先生。”
何尧还是那副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样子。他搓着手向车厢内张望,仿佛在确定薛止在不在,“我能进来吗?没别的,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清楚……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你说是吧?”
“这本来就是何先生您的地方,不需要这样郑重地问我的意思。您能允许我们借用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他早就看出来何尧和素姑,还有商队的其他人都不是人,之所以会在上山前说破,是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考量。
比方说给他们一个提醒,下次再做这种事切记不要如此显眼而刻意。
何尧笑呵呵地进到车厢内,“你不介意就好。”
“何先生,既然你主动提起,那我就问了,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和阿止。”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个隐约的答案,再问何尧是为了确认这个猜想。
“我们是你父亲生前的旧交。”
“有什么证据吗?”
“素姑曾留了鳞片给你父亲,这鳞片之前被你那个……呃,朋友带在身上对不对?”何尧说得十分坦然,没有半分作伪的痕迹,“要是还不肯信,就来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父亲的手笔。”
等到何尧真的将那刻着他父亲落款的短剑递到他手中,他反而松了口气,心里想的是果真如此。他父亲活了许久,铸出来的剑却寥寥,最好的那把在薛止手上,剩下的要么进了剑祠,要么就不知所踪,此刻在何尧手中见到也不算稀奇。
“是我冒犯了。”他重新对何尧行了礼,“谢谢先生收留我二人。”
“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能帮到你们就再好不过了。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你伤好了点,我们该准备动身了。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去哪里?”
何尧直言,皮货商人这层身份不过是他临时起意的伪装,要是早知道破绽这样多就不费心思了。他们身为穆弈煊的故人,是有必要照顾一下故人子嗣的。
“我想回一趟家。”
到底伤得太重,穆离鸦的精神还是不大好,一旦卸下防备,疲惫就开始显露。他没再过多掩饰,直接跟何尧说了心底的实话,“我想回一趟江州山中的家。那里应该还有我们之前没注意到的线索,或者说注意了也未曾深究。”
还有他答应那白鹤的事情。他答应要为那白鹤铸一把剑,就用她的精魂。
以魂铸剑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完成的,所有的秘法都藏在穆家的剑庐之中,连身为穆家人的他都无法带走。
何尧听过以后连连点头,“确实,你应该再回去看看。你父亲做事一贯谨慎,不会不给你留信息的。”
“但是我不能去……”穆离鸦摇摇头,亲自否定了这件事。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剩余的多少时间了。
史永福的卜卦很清楚地指向了七个地方,加上那座毁于一旦的白骨佛塔,他们一共破除了三处阵法,还剩下四处分散在龙脉上。
“为什么?和你们一定要去那古怪佛塔是一个原因?”
“差不多吧,我们一定要毁掉那阵法,不然……”不然什么,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想要冷酷却总无法丢弃那点恻隐心,明明到现在还不明白这阵法与他背负的血海深仇有什么关系,可还是因为那些沿途所见的民生一二再再而三地插了手。或许这就是优柔寡断。
“我和素姑可以代劳。”何尧收起那副老好人模样正色道,“我与她,还有你父亲的那些旧友,我们都愿意协助你。”
他先是睁大了眼睛,后才放松下来,委婉地劝何尧放弃,“为什么?这可不是什么嘴上说说就能做好的小事,你看我,险些连命都丢了。”
看到何尧还想说点什么,他又接着说,“你们和我不一样,我和阿止一定要去京城,因为那里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你们呢?”
“我不知道,但又像是知道。别这样看我,我好歹也和你父亲认识了很久。”何尧想要伸手像个长辈一样拍拍他的脑袋,可手伸到一半又自觉尴尬地收了回去,“去寻找真相吧。过去我总不相信你父亲说的,觉得他小题大做,整天为了一些无所谓的事情伤脑筋,自从他死了以后,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我才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正在发生。”
“他曾经说过,只有你能够将我们从这样的命运中带离。事情都到了这一步,那么我们只能无条件地相信你了。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对你来说会成为沉重的负担,一直都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来见你,直到前段时间才终于下定决心。我都下定决心了,你总不能这样拒绝我的好意……正因为这不是什么能够轻易解决的事情,所以你才更应该在适合的时候借助我们的力量,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再休息一会吧。”何尧站起来准备告辞,刚好薛止从外面端着药回来。
从佛塔回来后没多久薛止的眼睛就恢复了黑白分明的样子,但他还是本能地避开,不看他的眼睛。
大约只有那么一个人能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