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姬月白也只八岁,都还是一团孩子气儿的小姑娘,远没到论及婚嫁的年龄。更何况,哪怕两个女儿真就正当婚配之龄,他这做父亲的也是不舍得把自己如珠似宝的女儿嫁去北蛮和亲——北蛮原就是冷寒之地,那些蛮人也都野蛮得很,到现在都还有父死子继的事情。而且,眼下北蛮当权的是左贤王而不是那位要联姻的新王,瞧左贤王那野心勃勃的样子,真要嫁了新王,指不定哪天就做寡妇了.......
皇帝想要议和,又不舍得女儿,这就有些难办了,只得先把北蛮那几个使臣往边上一丢,转头又与内阁商量起来。
谢阁老对于联姻和亲这些事素是不喜——这国与国之间的战与和,根本不是光靠女人能够解决的。只他也明白皇帝求和之心,心知自己说不出什么好话,索性便垂下头,没有多说。
于阁老便道:“两国联姻本就是好事,且北蛮公主也已随使臣一同入京,可见北蛮诚意。事已至此,便是为了边境日后安宁,我朝也许拿出些诚意来。”
皇帝也知这个理儿,只是还是不免说:“两位公主年纪都还小呢......”左贤王送的又不是女儿,自然舍得很;反正皇帝他是不舍得嫁女儿的。
结果,于阁老便也跟着点头:“陛下说的是,两位公主年纪都还小,还未到婚配之年。依臣看,不若先应了和亲之事,定了婚约,便道是待公主长成再行婚事。若北蛮当真是诚心求娶公主,在公主长成之前,必是不会轻启战端,破坏两国情谊........”
当然,于阁老也知道皇帝约莫不舍得女儿,顿了顿后又接着往下道:“若此后,北蛮贼心不改,再犯我边境,那么这婚约之事自然也要另当别论。”
皇帝果是被于阁老的话说得心头微动,下意识的微微颔首,嘴里仍旧道:“若北蛮此后再无所犯呢?”难不成他还真嫁女儿?
于阁老肃然道:“若北蛮真就诚心至此,边境能得数年平安,天下百姓必感念皇恩浩荡。”要是许嫁个公主真能换回这么几年的平安,其实也挺值的——公主生来便受天下百姓供养,金尊玉贵,养尊处优,难不成就不能为国奉献一下?
皇帝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于阁老便又委婉加了一句:“眼下北蛮王庭局势尚且不明,再等个几年,指不定又有什么变化呢........”
反正,于阁老打的就是先拖一拖,暂时稳住北蛮的想法:哪怕定了婚约也不是立刻成婚,中间隔了几年,事随时迁,说不得北蛮那头新王已经给左贤王干掉了,也或许两国又开战.......反正,到时候要改主意悔婚也不是不行。
皇帝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有立刻定下,只是道:“容朕再想想。”
于阁老瞧着皇帝脸色,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再说就有点儿像劝人卖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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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蛮遣使求娶公主的时候,很快也传到了宫里。
慕贤妃最是担心不过:大公主虽只比姬月白大一岁,可也是做姐姐的,若皇帝真有意应下和亲之事,那大公主自然是最好的人选。慕贤妃固然偏疼儿子些可也宝贝女儿得很,瞧着身前活泼伶俐的女儿,哪里舍得远嫁?更何况是北蛮那种偏僻荒野之地!
她越想越是忧虑,实在是坐不住了。虽然,她眼下是不敢去问皇帝,可私下里还是使人去寻家里说话,自个儿则是亲自去许贵妃那头问消息。
许贵妃掌管宫务,为人城府深沉,倒是比其余人知道得更多些。她与慕贤妃关系一向都好,连带着大皇子与三皇子也很是亲近。
故而,此时见慕贤妃求上门来,许贵妃倒也不介意给人漏些口风:“陛下已令我收拾秋风殿。”
慕贤妃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没有说话。她握着茶盏的手指修长细白,几与玉盏一色,只指尖微微发颤,心下跟着泛冷:这会儿不是选秀之年,宫里又没什么要升位份的妃嫔,皇帝此时让人收拾秋风殿,必是要收拾出来给那位北蛮公主的。也就是说,皇帝已是有了和亲的打算,至于要不要嫁公主.......
慕贤妃缓缓的咽下一口茶水,只觉从舌尖到舌根都开始泛苦味。
常言道,有人喜有人忧——与慕贤妃眼下的忧虑苦涩不同,张淑妃虽然有女儿却是半点不愁,反到是起了点旁的心思。
听了北蛮求娶公主的消息,张淑妃还与身侧的薛女官道:“我瞧着北蛮来使倒是颇为诚心,若说起来也是一门好亲事,于国于民也都是好事儿........”
在张淑妃想来,姬月白这女儿留在身边也是讨债,倒不如嫁的远远的,眼不见为净。而且,这嫁过去是给人北蛮王做王后,也没辱没了姬月白这大周公主的身份。就是那北蛮王本人,如今也才十六岁,只比姬月白大了六岁,正是个年轻有为的少年郎,听说人长得也不错........
张淑妃真真是越想越觉得两人般配,只恨不得立刻就去与皇帝说此事。
薛女官实不知该如何与张淑妃说话:是人都知道北蛮是个火坑,偏张淑妃这做娘的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