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出去,他行医几十年,跪他的人多了去了,怎可能跪一个他就破一次例?
“老天有眼,这等腌臜货就算给逃过一劫,也该死在那脏病上……”
老郎中带着一肚子气,出了门也不忘碎念一句。
可这句偏生戳进了陈必的心窝子里,紫玉连着几天不醒了,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个“死”字。而那老郎中又是骂又是咒的,陈必自然是不待见他。
“你才该死得!你才该死了!紫玉才不脏!他最干净了!他会好的!会好的!你滚,你个老骗子快滚!再让俺听着你咒他我就打死你!打死你!”
陈必从地上起来冲到那老郎中旁边,拎小鸡儿似的把他拎起来丢出门外,然后砰的一声合上门。
那老郎中因为一身医术从来都是被人敬着的,这还是第一次被人丢出门来。现下陈必给他下了这么大一个脸,也是气的浑身发抖。
“不识好歹的东西!你同那腌臜货待一处,也得染上他那脏病一起死!不过是个男娼你还当成个宝贝!是给那狐媚子迷的找不着北了吧!”
只听陈必院里一阵脚步声,然后刚刚关上的大门突然又开了。再看冲出来的陈必,手里拿着一个扒草的钉耙就要打人。
一边打还一边喊:“你这老东西快滚!俺的事情不要你管!俺就是和紫玉死一块了也不要你管!”
老郎中被陈必这狠劲吓的一个踉跄,药箱子掉了都不拾,麻溜的跑了。只是这么一闹腾,这街上的人都是听了个清楚,那看着陈必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陈必恨恨的瞪了周围的人一眼,回到屋里又把院门给挂了起来。
回到院里,陈必丢下手里的钉耙蹲在地上无声的抹起了眼泪。他就不明白了,为啥紫玉那么好的人,那些偏偏要说他坏话还要咒他死呢?老天爷为啥非要欺负紫玉呢?
暗搓搓的抹了一会眼泪,陈必还是起身回了屋里。这几日天热,没一会就一身汗。陈必知道紫玉爱干净,所以隔一会就去给紫玉用湿布子擦擦脸洗洗手脚。
陈必在院中的井里打了些水端进去,一进门便看见那好几日都不省人事的人做起了身。
紫玉坐在床上,脸上一片冷然,他凉凉的看着端着水的陈必,嘴角挑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你又何必为了我与那人争?他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人。不值得你……”
陈必丢开手中的水盆,冲到床边一把抱住紫玉。
“醒的来就好,醒的来就好,旁的俺都不管,俺只要你好好的……”
紫玉的话被堵在嗓子里,他静静的让陈必抱在怀里,好一会后疲惫的叹了口气。
“傻子,你真就是个傻子……”
和碧澄一样,都是傻子。
没错,紫玉想起来了。这昏迷的几日,他在梦中回想起了自己遗忘的一切。
他想起来了最初与碧澄的相遇,那时他才被卖入楼中,而比自己还小上一两岁的碧澄却早已在楼里多年。
他一直以为碧澄是个软糯性子,可日子久了才渐渐发现那人心里其实比谁都坚强。哪怕是在楼里受尽各种非人的待遇和磨砺,碧澄都能撑过去。不仅如此,他还会分出心来温柔的照顾他。
紫玉其实一直都在想离开玉树楼离开临仙城,可日子久了后,简单的离开却渐渐多了一个牵挂。
他想,若有一日可以离开,那便与碧澄一起好了。虽然注定无法恢复正常人的生活,可他却愿意和碧澄待在一起。两人相依为命,凑合着过日子就好。
不图别的,只想要一个安宁的余生。
然而直到那打破了他所有希望的一晚,紫玉才发现碧澄其实为自己付出的比想象的更多。
紫玉记得碧澄渐渐变成紫色的眼眸,记得他眼中的无奈和情思,更记得那人是以怎样的决绝对自己说——“紫玉听话,时辰晚了,该睡了。”
再往后的事情,紫玉尽管没有记忆,却也能猜的大概。
自己失去的记忆,还有那些被强塞的生硬虚假的记忆……这些怕都是碧澄与那带着奇怪面具的黑衣人的交易。
而紫玉也明白,既然碧澄与那黑衣人做出这样的交易,那碧澄怕是早就在那一夜死了。
碧澄怎就这么死了呢?丢下他,甚至还想带走他的记忆?碧澄怎就不问他一句,他是否愿意忘记?是否愿意??
紫玉独自缩在床上,脸上一阵是哭的,又一阵却是笑的。
“紫玉兄弟起了没?俺熬了些粥,你饿不饿?”
“起了,稍等些,我这便来。”
陈必的声音让紫玉止住了泪水,他随手抹了把脸呆坐了一会后,下床去给屋外的陈必开门。
他醒来过后有一两日了,腿上的扭伤也早就好了。
开了门,门外是端着粥碗的陈必。他呵呵一笑,进门将碗搁在桌上,然后有来来回回几次,端了些切碎的咸菜和剥好了壳的鸡蛋。
“紫玉兄弟,你那屋前些日子给晃松了,你且在俺这待两日,俺今儿个就去弄些砖泥来给你修屋。现在先吃些,俺给你煮的鱼肉粥……”
摆好了碗筷,陈必这才将目光放在一旁的紫玉身上。只是这一看,他却愣在了原地。
只见站在门边的紫玉缓缓合上门走到陈必身边牵起他的手柔声说:“有劳陈必大哥了,可这几天我占了你的屋子,你睡哪儿?”
此时的紫玉只穿了一件里衣,因为天热这里衣都是轻薄的纱绸,穿上凉丝丝的看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