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这交代后事,很重要,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李牧说:“真该堵住你的嘴,耳根子才能清净一会。”
容探一听便老实了,心下竟有几分自卑,心想李牧肯陪着自己,真是自己天大的福气,可千万不能叫李牧讨厌了,或者后悔了,要夹起尾巴好好做人才行。
他们走了大半夜,容探便有些走不动了,天还黑着,他觉得在地上睡不安全,于是就对李牧说:“咱们俩爬到树上去吧,在树上睡安全,不然还得有个人守夜,咱俩都累了,都该歇歇。”
他说着便抱着一棵歪把子树,手脚并用,没几下就爬上去了,爬上去之后抱着树干往下看:“你也上来呀。”
李牧说:“我不困。”
“你不用不好意思,又不是平白无故让你爬树,这不是特殊时期嘛,狗急了还跳墙呢,君子急了就不能爬树了?”
“……”
“你是不是不会爬树啊……”他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没见李牧爬过树:“我拉你一把。”
李牧却在树下坐了下来,没理他。容探叹了口气:“死要面子。”
“你躺好了,别睡着了掉下来。”
“我能把树当床睡!”容探语气不无自豪:“这是我多年修炼的本领!”
他应该多学学拳脚功夫,耍耍刀舞舞剑,不过好在这爬树的本领如今也有了用武之地,他打不过那些行尸,躲得过也算本事。
这一天真是极其疲惫,喘口气都是累的。只是他虽然累,却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天上为数不多的星星,心想他们俩就这样不告而别,不知道老师傅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担心。尤其李牧,他可是老师傅的心头宝,一向是最长进的,如今却跟着最不长进的他走了,老师傅要是知道了,估计得吐血。
不过他也顾不得这些了,他都要死了,想想最大的遗憾,是到底还是没能回到东河去。
东河,他只在老师傅的房里见过东河的模样。老师傅的房里有一幅丹青,画的就是东河最有名的“十里桃花临水开”,而桃花掩映之下商铺林立,人来船往,热闹繁华不输都城。那丹青是他父亲容英所画,人物精细,构图复杂,李牧他们都说是当世珍宝。桃花曾是他们容家的标识,只是许多年前,容氏当政,觉得桃花浮艳有余而庄重不足,所以舍桃而选了牡丹。老师傅常说东河的桃花美,每年春天桃花灿烂,是天下有名的盛景。东河盛产的桃花酒,他还记得那桃花滋味。
容探如此想着,便是一声叹息,因为夜色安静,所以那叹息也落入李牧耳朵里。李牧在树下看着容探垂下来的头发和袍角,在夜风里轻轻飘荡。
容探在树上眯了一会眼,便觉得冷了起来。如今已经是深秋,露水重,沾染在人身上,更显得凄冷。他打了个冷战醒过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一片红叶从树顶上飘落下来,落到了他的胸膛上。他捏着那片红叶坐起来,扭头往下看,就看见李牧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似乎已经睡着了。
山林里一片静谧,薄薄的雾气浮动着从远处飘过来。他刚要从树上爬下去,脑袋却是一阵眩晕,“哎呦”一声,直接就从树上给摔下来了。
他爬的不算低,这一下摔下去不知道会摔成什么样子。他已经做好了摔个狗啃屎的准备,结果却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这时候李牧的长胳膊长腿终于算是派上了用场,也不知道李牧怎么睡的那么轻,反应那么快,结结实实抱住了他上半身。
“没事吧?”
“摔到屁股了。”容探自己揉了揉,翻身往地上一坐:“我头晕。”
李牧见他脸色发红,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发热了。”
容探也觉得自己眼皮发热,说:“糟了,这下我可能真要变身了。”
“得想办法把你的烧给降下来。”李牧说着便拎起包袱塞到他怀里,然后在他跟前蹲了下来。容探看了他一眼,说:“……这个,暂时还不用背我,我自己能走。”
“你别逞强了,这几日辛苦,你身体早就吃不消了,要是再累着,只怕你病情更重。”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他虽这么说着,站起来却是摇摇晃晃,嘴唇也有些干裂了,隐约能尝到血腥味。李牧见他不听话,伸手竟然就去捞他。容探往后一退:“你要做什么?”
“你难道就这么急着死么?”
“死有什么不好,总比做行尸好!”
“我宁愿你做了行尸,也不想你死!”
李牧鲜有这么激动的时候,容探听了微微一愣,撇嘴说:“我……我怕我突然变成了行尸,再咬你一口。你背着我,我不正好能啃你脖子?”
“我都不怕,你更不用怕。”李牧似乎为了安慰他,说:“我一向将生死看的很淡。”
“人有今生,未必有来世。生死之事,还是看重一些好,能活着千万要活着。再说了,都说落叶归根,我还指望你把我的尸身运回东河去呢。李献臣,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啊。”
他话音刚落,突然树林深处一阵窸窣声,紧接着几只黑鸟扑楞着翅膀从杂木从里飞出来,嘎嘎地叫了两声。容探忙转头去看,却听李牧说:“上树。”
容探赶紧往树上爬,可是却觉得浑身无力。李牧刚把剑拔出来,一头黑狼便从杂木丛里冲了出来,直接扑向了李牧!
“小心!”
容探大喊一声,却觉得眼前一黑,勉强站住了。李牧躲过了那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