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里指挥官名衔虽多,但能身兼“统领”一职只得十人,在军中地位仅次统帅。此次提拔,使白灵飞成为南楚军百年历史中,继青原之后又一年纪最轻的朝廷重将。
理论上灵飞少将的生活只能更忙,实际上却完全相反——
首先,他没有手下:参与天引山一役的锋狼兵获准回乡过年,三月才再奉诏重新入伍,他目前是平京的光棍统领。
其次,他暂时失业了:他已真正归属八军系统,等同被撤了御林军少将之职,完全不须上岗。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他没钱没房、是真正的三失青年。
他去年粮饷只五十石,武状元比试时还被景言扣去了十石;而他全年白天练军、夜里巡皇城,只睡御林军值班室,不然就住军营,完全没有买房的需要。
所以他苦恼了。
有鉴于此,皇太子立刻为他奔走朝廷各地,先是拿监国金漆权印去兵部、将天引山一战首席功臣灵飞少将的军赏当场批下;再创下太子大年初二跑去看大宅的壮举,命令御林军从东宫搬来几箱黄金,说买就买,霸气侧漏得使业主跪破了膝盖。
三失青年瞬间解决所有问题,开始了与皇太子两个月恩爱的婚后生活。
大白天他在豪宅里练剑打坐,休假日带小天在城内溜跶、吃好玩好,到了晚上,景言从皇城回来吃饭,更将睡觉的地方从东宫搬来这里——
于是乎,他每天最体力劳动的不再是干架,而是和太子殿下滚床单。
皇太子一贯狠操猛干,灵飞少将也是热情似火,起始的几天还有反抗挣扎,现在却被景言操出了新高度,甫关门便各种求操,两人疯狂得那叫惊天动地,不到脱力也不肯罢休——
所以说,节操什么的,那是穿了衣的灵飞少将才有的好吗。
这段时日,皇太子殿下每天满脸春风,那些与景言对着干的亲王、大臣都松一口气,破天荒感受到早朝没有皇太子杀气的美好时光。
估计若白灵飞还在当皇城总守将,宫内无数人会被闪瞎了眼。
有一次,作为军中一方统领的源涛实在看不下去,弱弱地对处于发情期的皇太子抗议:
“殿下,您要考虑一下军里单身兵将的感受啊﹗”
景言笑得他掉了一地疙瘩——
“我很乐意考虑你的感受——”皇太子悠然道:“把你调上天引山不就行了﹖”
源涛败下阵来,南楚军继续被统帅虐成狗的悲惨日子。
然而,这日子还是到了尽头。
三月二十八日,锋狼军于天引山防线三城集结完毕,在灵飞少将离京戍边的前夕,帝君在御书房接见了他。
“/欲切,特为你设下酒席、以此饯行。”
他在久违几个月的御书房跪下的时候,帝君如此笑着对他说。
白灵飞在一年之内成功练出荣辱不惊的功力,当即淡然拜谢:
“幸得陛下看重,末将感激圣恩。”
宧官设下酒水桌,两人在桌端对坐。
白灵飞处境其实极为尴尬,帝君欲除皇太子满朝皆知,而帝君一度错觉他受威吓胁逼、已经弃景言而投诚,后来他在皇城广场忽然倒戈,终令帝君错失一步。后来他相护皇太子的立场更是不能再明显,獗阍活活被打千道杖刑,种种前事加起来,他跟帝君绝对是敌非友。
“末将在此敬陛下一杯。”白灵飞打破沉默,在帝君的微笑中,将手中美酒一喝而尽。
放下白玉杯的时候,他忽然想:
如果酒有问题,而自己在御书房毒发而亡,景言会怎么拆掉整座皇城﹖
——呃,这绝对不是皇太子的风格,最近自己的脑洞确是被/操得有点大啊。
“你一直是聪明人。朕欲用你而不得,而你早已心向皇太子,实为朕临朝多年来的憾事。”
前车之鉴实在太多,在找到帝君说话的重点前,白灵飞断然不会贸然接口。
“朕近日听到不少奇闻迭事……当中有说皇太子与你甚是亲密,委实令人耐人寻味。”
白灵飞脑洞再大,亦猜不出帝君竟拿他与景言的关系来说事,顿时怔了一怔,却听帝君尚有下文:
“你和朕儿曾生死与共,可知他平生最大之志为何﹖”
白灵飞心下盘算,口上沉声答道:“殿下矢志终身为国,为陛下不辞操劳,以求能重复南楚开国之年的荣光。”
这话滴水不漏,帝君点头睨着他,半晌后淡道:
“对外,他一直筹谋北伐;对内,他在对抗楚国四百年都未能除的毒瘤。”
“当年替怀阳帝夺得天下的重将能臣,开国后全被封为亲王、授予领地,而支持他转战天下的巨贾,最后皆是富甲一方的豪族。这批乱世的投机者、正是贵族阶层中流砥柱,处处受朝廷优待,利益与皇族紧紧相扣。久而久之,南楚门阀制度根深蒂固,官场不lùn_gōng名、只论出身,全国的经济命脉被世家垄断,数百年来亦复如是。”
景氏一族血脉相承的特质、剎那间在帝君身上表露无遗——
他俯看自己皇座下疆土的时候,微瞇的目光抽离而犀利,与景言床枕间对他评述天下的神情如出一辙﹗
“怀阳帝大封功臣,乃为时局所逼、不得不为,但他一念之差,终为皇族埋下了一把双刃剑……”帝君轻轻一笑;“四百年间,从没人能将门阀政治彻底抹除,追溯缘头,因为怀阳帝便是贵族阶层的创立者。”
白灵飞沉默良久,低声一叹;“作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