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刀比什么都有威慑力,随着洛映白的步伐,原本包围着他的诸多冤魂鬼怪纷纷退避,随着前方再也没什么阻挡,洛映白忽然一刀飞掷而出,方向正是五浊恶世对面的转lún_dà殿正门。
正如洛映白自己所说,他个性温和,人又疏懒,平时很少出手,尤其是跟夏羡宁在一起的时候,更是几乎从来不亲自上阵,这回他一动上手就是惊天动地,一副不把地府闹翻了天不肯罢休的架势,在此之前从未有过。
周围的冥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没明白为什么洛映白前一刻还算是心平气和,这时候竟然会突然发难,一个个胆战心惊,只觉得一股疾雷般的刀气破空而出,瞬息之间光华飞绽,劈开大门,道道光华飞旋而出,清寒耀目,宛若雪光月色。
轰隆一声巨响,第十殿大门被劈成两半,转眼崩毁,刀势未竭,“呛啷”一声钉在了内殿的匾额之上。
短暂的沉默之后,地府骤然大乱。
洛映白扔完了刀,踏着一地残渣大步走了进去。
和预想当中的不同,洛映白进去的时候,门内既没有重重叠叠的阴差,也没有横眉怒目的阎罗,整座宫殿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洛映白在殿中站定,笑了笑道:“避而不见么?你们如果觉得我砸你地府一座宫殿就能消气了,那未免将我的脾气看的太不值钱。”
转轮王的宝座就在大殿中间的最高处,洛映白顺着金阶上去,手按在宝座之前的玉案上,只见案头放着一枚大印,他也没再废话,拿起大印,往地上一砸——
就在大印即将落地的一瞬,忽然有团黑乎乎的东西就地滚了过来,双手一接,将印抱在了怀里。
洛映白微微一笑,反手收刀,刀身进鞘时,发出“擦”一声轻响。
身后的钟声仿佛从天外辗转而来,隆隆作响,鬼差开道,满殿生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只震的地面都在颤抖。
洛映白没有回头,反倒振衣转身,稳稳坐在了殿前宝座之中,看着阶下笑道:“十殿阎罗竟然同时大驾光临,是因为给我面子呢?还是心虚呢?”
地府之中,十殿阎罗全都站在阶下仰视,倒是洛映白这么一个凡间活人大马金刀地坐着,这场景又是诡异又是可笑,秦广王脾气最大,当下怒斥道:“小子无知,安敢……”
他的话没能说完,嘴巴就被不知道从哪里伸过来的手一下子捂住了。
洛映白高高在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眼见他们乱了片刻,好不容易才匆匆将一个人推了出来。
那应该算是十殿阎罗当中跟洛映白关系最好的忤官王,他好歹也是一殿之主,已经很久没有站在低处跟坐着的人说过话了,但踌躇了片刻,还是决定暂时不纠结这点小事。
他对洛映白道:“洛上君,咱们地府与阳间这些年来虽然难免有些龃龉,但都是因为立场不同,实际上多次合作,情分还是在的。你今日私闯地府我方还没有多说什么,倒是上君你来了之后不但出手破坏物品打伤鬼差,更是语带讥讽,却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咱们有话好好说。”
洛映白不废话:“少装傻,好好说话可以,先把我妈交出来。”
宋帝王道:“我们都是按规矩办事,令堂如果阳寿已尽,阴阳殊途,只能劝你看开些,如果是魂魄无意间走失,我们可以帮上君寻找,你有话好好说,砸东西干什么?”
洛映白舒了口气,听了他这番话,神情渐冷,语气反倒平静下来。
他淡然道:“‘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傚。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正如你所说,阴阳两界虽然立场不同,但怎么也算得上是多年合作,情分长存,所以我才纳闷,我刚才先入五浊恶世,而后又同冥桑动手,最起码以你忤官王跟我的交情,说什么也应该知道来的人是我,为何远远看见既不制止也不帮忙,反倒跟我玩起了捉迷藏?”
忤官王一愣,连忙说道:“我没有啊,我身在殿内,这还是刚刚才被拉来的,哪里看的见你在五浊恶世跟人动手……你为什么要动手?”
洛映白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转轮王的第十殿正对着五浊恶世,为了防止浊气侵袭,殿门口种有百亿莲花,而地府冥蝶最喜欢这莲花的气息,所以第十殿宫门敞开时,总有冥蝶围绕,是为地府一景。”
宋帝王皱眉道:“洛上君,你说点有用的行吗?”
洛映白淡淡道:“我跟冥桑动手到一半的时候,冥蝶散开了。”
——说明第十殿的殿门关上了。
这当中,转轮王、秦广王和宋帝王是知情最深的人,转轮王为了不惊动洛映白,还特意设置了障眼法,也不知道这人的脑袋是怎么长的,竟然能够通过消失的蝴蝶看出第十殿真实的殿门已关。
洛映白见他们不说话,又道:“各位都知道我的为人,我今天来这里为私不为公,更不想与你们发生冲突,我知道我来的不合规矩,可是事急从权,所有的责任我都可以承担。唯独一点,我母亲阳寿未尽,魂魄不该在地府,你们让我把她带走,任何条件随便开。”
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笑,可事实上,洛映白现在的口气虽然平和,胸口却仿佛燃着一把熊熊怒火——他有种自己被当成傻子给耍了的感觉。
从重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母亲开始,洛映白,乃至于夏羡宁和洛钊都认为她的昏迷不醒只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