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连忙骂自己嘴笨, 这么点儿事儿都办不好:“其实看什么花不重要的, 只是公子一直在寝宫,我怕公子烦闷。”
楚宴思来想去,也淡淡点头:“也好。”
等他们两人一同出去,外面的侍卫还想跟着楚宴身后。
大王的吩咐,让他们守在楚宴身边。
“你们不必跟上来,就是去花园走走而已。”
“可……”
“王上那边问起,我就说是我不让你们跟着的。去那边走走还要浩浩荡荡这么多人,头晕得很。”
小太监立马帮扶:“公子现在就想得一些清净,大王若是知道你们扰了公子的雅兴,心里会高兴么?”
侍卫们面露难色,到最后还是收回了跟着楚宴走的想法。
楚宴望着外面茫茫的白雪,更加捂紧了手里的手炉。他原本就披着一身白色的披风,又失神一般的走入雪里,小太监远远望去,也快要对这幅美景沉迷。
白得极白,墨发极黑。
那些飞雪沾染到了楚宴的睫毛上,又轻轻的化开。他的身影看上去十分孤寂,仿佛萦绕在他身边的只有痛苦,结合这雪,仿佛快要入画。
“公子……”小太监喊了一声,而楚宴却并未回头。
他心里忽然想起那一日燕离问过他的话——是不是也对这样的美色起了占有心?
天上飞雪,不可触及。
他只是个卑微之人罢了,只是有幸能分到这边来伺候公子,以前总是抱着那样的想法。直到被燕离问出了那句话,他的心才开始动摇。
他的目光,可不可以在他身上放得更加久一些?
也许是向往罢了,就如绽放的夜昙,看到的人都会驻足观望,便是那种心情。
小太监连忙迎了上去:“公子怎么站在雪里?当心着凉!”
楚宴伸出手,有雪花没入他的手心:“我看到花了。”
花?
他是指雪花?
那双漂亮的眼瞳里,除却孤寂还是孤寂,小太监的心开始发酸,他也想救公子。
那日在寝殿的事情,他根本不知道。不过纪司徒告诉他,大王已经知道法子能救公子,也不愿意来救。小太监强打起精神,对楚宴说:“公子,别站在这里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楚宴也不拒绝,而是由着他换了地方。
没想到刚一走到一个偏僻的拐角,楚宴就被人给打晕了。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看向他:“你做得很好。”
“公子当真会得救?”
“自然,纪司徒已经在府中准备好了一切。”
小太监深吸一口气,将腰上的腰牌交给了他:“我不是帮你们,而是帮公子!”
黑衣人冷静的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腰牌:“我知道。”
—
当楚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行宫里了。
四周的景色无比熟悉,让楚宴脸色泛白。
[绑架py!贼鸡儿刺激!啊啊啊!]
[……你怎么很兴奋?]
[不不不,我一点也不兴奋!纪止云这个渣渣,竟然玩绑架窝草!]
[……]
没过多久,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楚宴抬起头,看到了纪止云温柔缱绻的样子:“霖儿,不要怕,等下史医师会过来救你。”
“这是什么地方……”楚宴牙关打颤,想起了太多不好的回忆。
纪止云轻声说:“这里是大周司徒府你一直住的房间?我特意布置的,喜欢吗?”
楚宴看向了他,只觉得纪止云全然已经疯魔了。
救他这个念头充斥在纪止云的心上,让他现在完全不管不顾,成了执念,成了魔障。
“你把我掳来,就是想让史松为我刮骨?”
纪止云呼吸急促:“是救你!”
楚宴蜷缩在床上,觉得现在的纪止云有些可怕:“毒素已经蔓延,到底要怎么说你才会听?你这样做有何意义?”
“霖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第二次。”
楚宴冰冷的看向了他:“先生,那日之后,你可有悔意?”
纪止云苦涩的低下了头,说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
“悔,后悔到极点。”
“那日,桃花林相邀,你没有来。”
“来的人是燕离,我便以为那是他。”
他真是可笑,对燕离的喜爱,竟然是源自楚宴。
纪止云想起自己当初救下楚宴,也是因为他和燕离七分相似的长相。纪止云总以为救下楚宴是对他的施舍,因为他同燕离相似,所以自己对他的感受不过是对燕离的怜悯。
却没想到他多年相帮燕离……竟然是认错了人?
“一句简单的认错了人,就能全部翻过?”楚宴眼底渗出了泪水。
纪止云的心被深深刺痛,脸色煞白如纸:“是我错了。”
楚宴不想再看他,这是他作为临死之人的任性,他已经决定不原谅他了。
纪止云语气微颤的问:“你的母亲,是多久死的?”
“十岁那年,被葬在桃花林之中。那是她和我父亲相识的地方,她说想在那里安息。”
纪止云心底的怀疑再也不见,只剩下满心的自责和后悔。
若他没有认错人,那该多好?
纪止云慌乱的抱住了楚宴,沉沉的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代替燕离去死,你和燕离……分明不是一个人。”
楚宴惨笑:“太晚了,你说这句话说得太晚了。先生,若当时你跟我说,我会欣喜若狂,可现在我却心痛如绞。”
楚宴的话,让纪止云痛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