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外骨骼在此时的技术趋向半成熟,是地下最重要的武器,但人类再没有条件大规模生产。
而这一次教授一反常态,离开北车站,是因为南车站的某位兵士在使用外骨骼时,出现了特殊状况。但由于教授的“失忆”,这个研究暂时搁浅。
夏一南了解情况后,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教授留下的记忆十分模糊,笔记也晦涩难懂。这种学者型角色暂时没办法,还得等记忆恢复。
唯一令他疑惑的是,这里没有一个人,对他这么突兀的“失忆”表示疑惑,也没催他对这次事件进行研究。
当然这是好事,利用这点,至少能蒙混过关多一段时间。
夏一南垂眸,继续坐在病床上翻阅夏教授的笔记。
他并不执着于看懂,笔记上的知识已经超过了他所在的文明,代表了这个世代最为前沿的理论,不可能靠就能掌握。他只是单纯回顾这具身体熟悉的事物,尽快恢复记忆。
旁边的黎朔悠哉悠哉,吹着口哨。然后夏一南眼睁睁看着,他用骨节分明的手,夹起一支如今能被称为极端奢侈品的烟,然后打了一个响指,搓了一小团火点燃。
夏一南:“………………”
他揉了揉眉骨,试图和缓自己的愕然,并开始怀疑教授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记忆中完全没有关于单体异能的部分。
唯一能达到这种效果的只有外骨骼,从来没见过有人徒手搓火的。
大概是他面上的表情实在太空白了,黎朔叼着烟,扬了扬眉,带着难以言表的炫耀神情:“怎样?羡慕吧?”
夏一南还未来得及有所表示,旁边的小护士已经把手一松,医疗器械哐当地落在地上,散落各方。
她眼睛瞪得快和嘴巴一样大,随后一声尖叫划破了沉闷的车站。
十分钟后,研究组已经挤在了黎朔的床边,各种器械接在了他身上。每当黎朔按照他们的要求搓出一小撮火后,他们就发出一阵惊叹声,接着几个秃头凑在一起,吵吵闹闹地讨论一番,然后共同要求黎朔再点一次火。
这样点火和灭火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一小时,最后黎朔烦不胜烦,吼着:“你们他妈的那么多秃头聚顶在一起,反光啊反光!眼睛都要被你们弄瞎了,能不能照顾病号一下?!”
那帮人才念念不舍地离去。
他们执着地留下了所有仪器,二十四小时检测着黎朔的状态。夜晚黎朔安详地躺在床上睡觉,那些屏幕有着诡异的绿光,照在他脸上,硬生生出了恐怖片的感觉。
夏一南放下看了一天的笔记,拿出自己的新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执笔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没有下笔。
随后他灭了灯,一把扯上被子盖着。十二点后永夜号呼啸而过,有人搬运着物资下来,短暂喧嚣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其他病患早就休息了,站台刻意熄了医疗室上方的一大排灯光,于是透过布帘,他只能隐隐看到守夜人的暗黄灯光,和外头偶尔的绰绰人影。
在这安静中合眼,会让人不由忘记,这已是末世。兵士歇息,感染者游荡,外骨骼闪着冰凉的光。黑暗中他无声开口,默念到:
“我是夏一南,来自地球。”
重复了三遍后,他好像才确保自己记下来了,侧身又扯了一下被子,呼吸越近平稳。
就在他要睡着的时候,忽而右手传来剧痛。
难以形容那是怎么样的感受,仿佛剧痛在血管里乱窜,时不时凶狠地咬上骨头,吸吮其中的骨髓。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关节都被怪异地扭曲、颤抖,几近折断,什么东西正在其中生长,下一息就要爆出皮肤的束缚。
血带着肿胀感,仿佛从每一毛孔中涌出,成了那东西的最好养料。
这种感觉太过可怖,夏一南的意识瞬间清醒,忍着几乎令他昏厥的痛楚,利索地翻身起来,摁亮床头的明灯——
他的右手上青筋暴起,狰狞地顺着手臂盘上。犹如心脏跳动的频率一般,那些东西在猛烈弹动,收缩绷紧了肌肉与血管,血压几乎在瞬间升高,黑血自绷带下的伤口涌出。
他见过这样的场景,在那些感染者的身上。
第4章 歌声已朽(3)
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周遭就暗淡了下去,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身边的小小一盏明灯。
雾气从医疗室的一角喷涌而出,瞬间淌满一地,流到了夏一南脚边。接触到肌肤的时候,只有刺骨的冰冷。
下一秒,某种奇异的生物发出了嘶鸣声,雾气中似有无数物体在窜动。
偏偏是这个时候又被“猎犬”找到了,真他娘的背。夏一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想,忍住右手的剧痛,在那生物扑过来的刹那,左手拿起床头灯抡了过去。
怪物在忽而逼近的灯光下露出了真容,那是一堆可怖的皮毛,似犬,约莫半人高,除了血盆大口看不见其他器官。
细长的口器如利剑般射出,然而它的脑袋被台灯整个砸偏过去,颈骨以诡异的角度弯着,这凶险的一击堪堪擦过夏一南的面颊。
台灯整个扭曲变形,足以击晕与杀死普通生物的力道,只让猎犬踉跄了几步,随后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响声,它的骨头仿佛活物,在皮毛下流动,重组在一起。
夏一南扬手,细小的黑色粉末集中、环绕在手部,下一息它们凝成了线条,如闪电如毒蛇般窜出,掠过空气直直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