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忧跪坐在清胥跟前, 仰着头, 澄澈眼眸倒映着一双淡然的眼, 她生怕清胥说谎, 紧接着说道,“修道不可妄语”,
卫无忧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手指蜷握, 抬眼问, “你是阿池吗?”。
清胥仙子活了上百年, 头一回感到难以启齿,尤其面对眼前的后辈, 她敛眸不语, 沉吟许久,方抬手,掌心出现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玉, 散发着卫无忧熟悉的气息。
“温阳暖玉!”,此刻看来, 温阳暖玉的气息, 确与她相似, 卫无忧期盼地看向她,就见清胥仙子颔首,素来沉寂的眼眸罕见的现出一丝波动。
果真是她!
“阿池!”,卫无忧伸手想握,又呐呐收回, 眼前的可是云华寒水峰首座,曾经的师叔,冠绝九州的仙子。
卫无忧欣喜、复杂、无措、困惑。
清胥仙子把温阳暖玉放到她手里,“我修的是九转玄女心法,受到重创时,修为倒退,会回到年幼阶段,受越重的伤,就会倒退到越小的年纪”,
“白衣少女和池灵都是受伤后的你?”,清胥仙子点头承认,“那时我结丹期受到魔宗重创,修为跌到练气期,而池灵则是被元菘偷袭退回金丹初期”,
“年岁和容貌倒退,也会对我的心境有影响,只要修为回到元婴期,就会重新恢复原样”。
跟池灵相处时,卫无忧熟悉池灵冷淡表面掩藏的温柔,对自己的纵容,可面对清胥仙子,她不知疏远的背后,是否依旧冷淡。
毕竟过去数十年,清胥仙子留下的印象都是冷漠、疏远,遥不可及的。
清胥仙子沉声道,“我说过,行事要知进退分寸,逞能好胜,只会枉送性命。你舍命救我,可曾想过,我是否愿意?”,
她蹙眉肃面,“纵是我抵不过烈焰,大不了舍去肉身,元神逃离,可你若为我断送性命,反而添一笔业障”。
“我的命是你救得,不管是护你肉身,还是一根发丝,舍了又如何?”,卫无忧硬着脖子说道。
“性命可贵,你却不知珍惜!”,清胥仙子负手转身,背对着她,许久,方低声说道,
“当你跌入万剑冢,是我等封印幻境,断你生路;当你身中真魔气,是我等催动湮魔阵,让你灰飞烟灭”,
清胥仙子缓缓闭眼,声音飘渺轻柔,似是要散在风里,“你还觉得值得么?”。
不堪回想的过往,不提倒罢,把血淋淋的回忆摆在眼前。
那万剑穿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
那游走在生死边缘的阴暗和绝望,历历在目,鲜活如昨。
卫无忧痛苦低头,浑身轻颤,“你为何偏偏要此时提起?”。
“我不欲你深陷魔障,池灵是虚幻而不真实的,当我恢复原貌时,池灵就消失了”,
清胥仙子沉声说道,“你便当池灵死了,从此以后,两不相识”,
伴随着一声清啸,雪羽鹤冰蓝的翎羽,在阳光下闪烁,清胥仙子跃上鹤背,负手而立,飘然远去。
那些曾经相处的画面,都深刻映在脑海,何来虚幻、何来消散。
“阿池”,卫无忧紧握住手里的暖玉,散发的熟悉气息,一如多年的陪伴,她缓缓抬头,看到远去的背影,“阿池”,她跌撞着跑到洞口,大喊着,“阿池...”,
雪鹤随着云影渺,烟霞重深锁青山,只留下回响在群峰山谷间,叫着一声声的阿池。
一个月后,青州姑幕城,一青衣斗笠男子走入御灵铺,“请问贵铺可有定颜丹?”,“定颜丹?”,缩在柜台后的文老头儿,抬起眼皮扫了眼,“是你小子,神神秘秘的”,
卫无忧取下斗笠,露出寸许的短发,赧然拱手,“见过文老”。
文老头瞪大眼,“你小子不做道士做和尚了?”,“文老莫取笑,我问遍青州店铺,也没找到定颜丹,只好求到您这儿了”,卫无忧态度诚恳,说道。
“定颜丹千金难求,是女修趋之若鹜的宝贝,怎的你一个男子要这种玩意儿?”,文老嗤鼻道,
“为舍妹求的”,卫无忧偏头望着,“四娘可在此?”,文老叹了口气,“圣教跟天道盟纷争愈烈,她被万妖门抽调人手后,就不曾回来”。
想必奉仙门一役后,风四娘就没回过青州。
“当年御灵铺费尽周折才得一颗定颜丹,献给圣姑了,你若有法子,就去找她要”,文老握着烟袋,打趣道,卫无忧却不是滋味,那颗定颜丹去了哪里,她比文老更清楚。
“既然如此,无忧就不打扰了”,文老突然叫住她,“你等等”,他起身往里屋走,不多时出来,“铺里没有定颜丹,但有一张炼制定颜丹的丹方”。
他手里握着破旧竹筒,取出发,卫无忧要接,他却收回手躲开,笑道,“价格不菲,要一块高阶灵石,你可买得起?”。
卫无忧一穷二白的人,哪里有高阶灵石,她扭头把芥子空间里呼呼大睡的降灵抓出来,自打东海一战后,降灵就沉睡不醒。
卫无忧转着眼珠子,探手朝降灵脖子挂着的储物袋而去。
降灵骤然睁开绿豆眼,灵巧躲开,扭着屁股跑了,“守财奴!”卫无忧气的牙痒痒,这家伙宝贝多,偏生看的紧,睡觉也不忘抱着储物袋,生怕旁人偷走。
卫无忧只好翻着家底,取出几颗兽丹,又把东海绞杀的海龟皮也拿出来,才跟文老换来了这一张定颜丹的丹方。
“天门冬、白茯苓、白术、黄精芝..”,卫无忧仔细瞧来,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