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夏跃春来给阿次检查伤口,望着相拥而眠的两兄弟,叹了口气:“算了,一个重伤,一个疲累,让他们好好休息吧,我晚点再来。”
这一觉睡得黑沉,荣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睁开眼睛,看到阿次还在怀里安静的睡着,手臂被压得沉重酸麻,但他却舍不得抽出来。小混蛋,又让我操了这么多心,等你好了,看我怎么管教你!
伸手摸摸阿次的额头,温度还是很低,不过比起昨晚已经好多了,总算是老天保佑!
迅速起身更衣,然后给阿次做了详细的检查,伤口处还是有血色渗出,摸上去隐隐有些发烫。荣初心又紧张起来,伤口在雨水中浸了这么久,万一发炎感染就糟了!急忙让夏跃春又带了些抗生素和消炎的针剂过来,看着吊瓶里的药水一点一滴流进阿次的血管,荣初的心仍是高高悬着,无法落地。“别太担心,既然已经有了预见,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能应付。”荣初深深的叹了口气,却又无可奈何的点点头。
到了傍晚,阿次果然就高烧了起来,不同于昨晚的冰凉,此刻他浑身滚烫,苍白的脸烧得通红,气息粗重而急促,紧闭的双眼上,睫毛轻轻颤动,整个人都显得十分不安。
荣初紧紧握着他的手,一遍一遍用毛巾敷着他的额头,又用酒精擦拭四肢。
持续到第二天,阿次身上的热度没有半点退下来的意思,呼吸已有急促转为了微弱,嘴唇渐渐变得紫钳。伤口处红肿一片,缝合的伤口不断有血渗出来。
“爸爸……”阿次眉毛紧紧蹙着,似乎是在说着什么,“阿次,阿次,你想说什么?”荣初急忙把耳朵附在他唇边。
“叔叔……别走……叔叔……”几个虚弱的音节断断续续溢了出来,虽然几不可闻,但荣初却听得分明了。原来,他在想
杨羽桦!原来阿次在昏迷的时候念念不忘的人,不是他这个双生同命的大哥,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难道,他刚刚叫的爸爸,也是指杨羽桦!为什么?这二十年,除了冰冷,杨羽桦还给过他什么!自己呕心沥血的付出,在他眼里又算是什么!愤怒和嫉妒交织涌出,握着阿次的手猛然用力,格格几声,似乎要把那本就苍白脆弱骨节都捏碎。
阿次闷哼了两声,安静下来,荣初看见眼泪从他眼角滑落,滴落在了他心上,烫得他一颗心都要焚化了。恍如一惊,松开死死捏着阿次的手,只见苍白脆弱的手上是清晰可见的手指印。他竟然忘了,今时不同往日,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手指的力量已经大大增强了。现下这么一弄,只怕已经伤到了阿次第六十四章
窗外依旧风雨飘摇,小混蛋此刻仍安安静静的昏睡着,往日倔强桀骜的样子已化为一片惨淡的青白。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映衬着紧闭的双眼和浅薄的呼吸,整个人看上去愈发虚弱得让人心惊。
荣初吸了吸鼻子,眼中好不容易退却的潮意又涌了上来。白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小混蛋扮成自己的样子,学着大人说话的口气,得意的向自己耀武扬威。甚至,还没大没小的戏弄自己……明明白天已经想好了一百种管教他的主意,怎么一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平日里总是斥责小混蛋脾气不好,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还仗着给自己当老师就没大没小,眼下……荣初弯了弯唇角,笑容却苦涩无比,天知道,眼下,他多想看到小混蛋对着他吹胡子瞪眼、气得炸毛的样子。哪怕是满脑子坏主意,颐指气使着让他做三百个俯卧撑,他也甘之如饴!
荣初又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从火车站到刑讯室,小混蛋张牙舞爪着向他呼东喝西,甚至还用脚狠狠踩在他旁边,眼神满是凌厉的威胁:“你,叫什么名字!”下一刻,就因为被李沁红一颗威胁自己的子弹惊的靠在墙壁上,半晌回不了神,那样一副无辜后怕的眼神却放在了一张面瘫严肃的脸上,简直是好笑得要命。他的小混蛋,从来都是这样嘴硬心软,心地善良。其实从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在关心爱护着自己了吧……
轻轻叹了口气,小心帮阿次理好被子,在他紧闭的双眼落下轻柔一吻,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会,荣初终于还是转身召了阿四去旁边的书房议事。虽然一刻也不想离开阿次,可是他不想给阿次带来一点点的打扰,即便此刻,这人正虚弱的昏迷。今天晚上一定是凶险万分,他必须要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伤害阿次的凶手找出来,彻底的铲除,才能避免祸事的重演。
为了不漏掉每一个细节,阿四尽量把他看到的和经历过的事一一回忆出来,从赴宴到返程,从遇袭到脱险……荣初正襟危坐在书桌旁,凝神仔细听着,严肃得宛如一尊雕塑。即便已是事后,这期间的惊心动魄、九死一生仍让他恍如亲历,荣初的心也跟着这冰冷的夜晚一起,沉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里。
今晚他差一点就失去了挚爱!他的阿次,奋不顾身替人挡枪,又隐瞒着伤口,把自己当成活靶子!闭上眼,他仿佛就看到阿次在枪林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