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初对外只是宣称因受惊而卧病,松井会亲自来探望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由于并不清楚那晚赴宴的具体情况,四少便以故友探病的名义在一旁陪同,两个人一唱一和,将松井应付了过去。四少认为,松井是个掌握生杀大权的武将,却在言谈举止间对荣初流露出了温和与过度关心的一面,恐怕另有所图,让他小心行事。
三日后,松井又将荣初邀去了军部,并透露了一个惊天的消息。田中樱子身边负责医学研究的仓木鹿队长叛变,将新病毒的资料与进展密报给了军部。经过商议,军部认为细菌弹仍有可能成为未来战场上克敌制胜的关键,但他们并不信任田中樱子的能力,打算在上海重新组建研究基地,一旦研制成功,将于东北战场进行首发投放。新病毒是雷霆变异后的新品种,由于荣初曾是赫尔曼教授的助手,军部希望他能加入研究,并将许给他巨额的报酬与大日本帝国无上的荣耀。
荣初并不稀罕所谓的报酬和荣耀,何况还是他深恶痛绝的日本人!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他只有参与进来,才有机会掌握第一手信息,研制出相应的疫苗。何况,新型病毒计划投放的东北战场,正是四少的承军所在,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袖手旁观。未免遭到怀疑,荣初犹豫再三之后方才答应了军部的要求,松井为此十分开心。
这三日间,上海黑龙会受到重创,上了申报头条。首先是在抢劫军火的时候中了圈套,东西还没碰到,就被一颗地雷将两卡车人送上了西天。紧接着又接到了一笔大生意,头目之一在赴约商谈时被人杀死在了仓库,身边的弟兄也无一幸免。再然后,走私的货也出了问题,运输途中船触礁沉没,损失了一笔不小的数目。紧接着,他们收到了一箱定时炸弹,整个上海分舵在爆炸中化为乌有。短短几天的时间,浸淫上海数十年的黑龙会分支土崩瓦解,再无威胁可言。
日本军部细菌战计划瞄准东北战场,虽然病毒还未最终研制完成,但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提前进行布置与防范。捣毁了黑龙会后,四少便带着程信之匆匆离开上海,赶回了军中。荣初既要处理公司事务,又要抽空去军部参与病毒研究,还要与夏跃春和余晓江保持信息的传递,每天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留下阿四看着阿次在沈宅养伤。
有了先前的几次经验,阿四十分担心会把人看丢了。阿次躺累厅走动的时候,他就紧紧跟着。阿次在房间休息,他又牢牢守在门口,一步也不敢离开。甚至连要去洗手间都竖起耳朵,小心翼翼,尽职尽责。
这段时间,阿次也没闲着,一边全力配合着养伤,一边让人暗中打探松井琴子的行踪。根据目前的情报,她平日里一直深居简出,几乎足不出户,只有每月十五才会去庙里上香,为亲人祈福,今天便是十五。如果猜测属实,琴子就不是松井的亲生女儿,此事只怕连松井都未必知情。她初来中国,又身处将军府邸,不可能只身完成复仇计划不让人察知,她身边一定有人协助,这个人会不会就是仿若人间蒸发了的田中樱子?
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行动不会有问题。阿次抬头望了望门口,阿四现在一定像尊雕塑一样守在外面,他不可能走得出去。不过,小小的一座宅子,怎么困得住他?阿次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拔掉了手上的针管,一番伪装后便打开窗户,翻身跃了下去,悄无声息。
天气有些寒冷,松井琴子一身素色隐花和服,套一件白色风衣,由几个日本士兵远远护着便出了门。城中有好几座香火鼎盛的寺庙,她去的却是偏近西郊一座清冷的小庙。上完香后,她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吩咐士兵在院子里侯着,一个人走去了寺庙的后山。
阿次隐在墙角,微微喘了会气,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复原,走了这么多路体力已经不支,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不过,好不容易跟到了这里,他不能半途而废。深深吸了几口气,他打起精神,继续悄悄尾随在了后面。进了山不久,他看到松井琴子停了下来,伸手探入口中,吹出了一串清脆有规律的哨声。过了一会,脚步声响起,前方有人走了过来。阿次隐蔽在树下的灌木中,探眼望去,对方有四人,走在前面的看身形是个女人,浑身上下都被风衣包裹,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篷,看不出模样和年纪。
“你是怎么办事的,那么好的机会竟然也没有杀了他,你不想为父母报仇了!”严厉而清冷斥责声响起,阿次双眼陡然睁大,这声音他听了二十年,绝对不会错,是田中樱子!
“没想到荣初命这么大,黑龙会出动了二十多个人,都让他逃了。”琴子的语气中满是不甘与愤恨。“不过几天时间,黑龙会的就势力毁于一旦,这会不会是荣初干的好事!”“黑龙会长期干着见红的买卖,仇家实在太多。对方手脚很干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琴子有些迟疑:“何况,荣初不过是个商人,他有这么大的能耐吗?”“你太天真了!你以为他当时是如何从荣家一个下人得到如今的地位!他是个睚眦必报的人,那晚他大难不死,必定会想方设法复仇,这事极有可能是他所为,这个人实在太过危险!”
田中樱子顿了顿,又转头对她说道:“你父亲杨羽桦就是因为对他一时心软,所以才被陷害,惨死在他手里,财产也被悉数吞掉。还连累你母亲悲痛过度,抑郁而亡!就连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