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定眼一看,却发现胸前空无一物——没有血迹,也没有断臂。他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镜子,镜中清晰地印出他小麦色的健康胸膛,但同样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也没有断臂,仿佛刚才见到的那一幕,只不过是他的幻觉。
方才与现在,究竟哪个才是真实?
他分明看到了血迹和断臂……他分明还记得血液划过腹部的触感……
这一切,真的只是幻觉么?
江柏不敢再想,他快速地抱起自己散落在浴室之中的衣物,冲出浴室,进入了温暖明亮的卧室区域。
卧室亮白的灯光,和被照得清清楚楚的一切,给了江柏些许慰藉,他悄悄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向床。
然而事情显然还未结束,就在这个时候,江柏正前方的落地窗上,一个没有头颅的躯干从上方跌落,狠狠摔到了地上。
江柏见状一愣,心中满满地充斥着不可思议——是谁?究竟是谁成为了这场游戏的第一个牺牲者?
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应声而停,但江柏显然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猛地扑到窗前,探着头往下看。
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甚至大着胆子,打开窗户,将身子探了出去,可事情并没有什么转机,楼底的地面上依旧空无一物。
眼前的空地,仿佛在嘲弄他。
江柏慌不择路地扑到床前,拿起手机就想给哥哥打电话,他亟需找到一个人,一个相信这一切的人来安抚他的神经。但遗憾的是,手机依旧没有信号,右上角的电量角标也已经徘徊在红线区域了,他换掉一次性的充电卡,给手机充上了电。
门外的敲门声复又响起,江柏强打起精神,缓缓靠向门边,透过猫眼又往外看了,空旷明亮的走廊上依旧空无一人。
——连这敲门声,都是我的幻觉吗?
江柏嘲弄地想到。
然而,现在的处境十分不明朗,电话不通,他也不敢贸然离开屋子去找江离,只好拉上窗帘将自己埋在被窝里。
江柏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得一夜难眠,谁料想不知不觉中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
半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时,他突然发现入睡前一直亮着的灯竟然灭了,这一变故惊得他瞬间清醒,后背一片冰冷,显然已经被冷汗浸透了。他保持着现在的姿势,微微抬起头打量着屋子,黑暗之中,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是他正在充电的手机。
就着手机蓝色的微光,他看到放置着手机的长桌旁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鲜红如血的红衣,在黑暗之中被淡蓝色的微光映得怪异且诡异,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女人本身叫人头皮发麻。江柏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他认识的且呆在这间屋子里的所有女人——桂婉露姜雨秋狄慧……是谁呢?
可她们从没有在他面前穿过红色的长裙,江柏一时之间也没法将眼前的女人带入他记忆中的那些相识。
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女人站在床角的危机和压迫感几乎压垮了他的神经,他猛地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拍开了床头的开关。
下一秒,他从床上翻身坐起,冷汗淋漓地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屋子的灯还好好的亮着,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他做的一个噩梦而已。
随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半睡半醒的江柏是被叫喊声惊醒的。
来自隔壁房间章乔松的叫喊和孩子的哭喊惊醒了这栋沉睡的建筑。
大家慌忙穿上衣服冲进了一家三口所居住的房间,只见狄慧仰躺在床上,脖颈处一条用刀割出的巨大的创口,血液已经半干涸了。
但从她鲜血淋漓的脖颈和被染红的洁白睡衣,仍能想象出昨夜鲜血奔涌的模样。
——死亡之人身着红衫,仿佛应和着江柏梦中的预兆。
江柏心下一惊,昨晚的噩梦难道真的是个预兆吗?
er017
相较于弟弟的午夜惊魂,这个夜晚对于江离来说,一如既往地安稳。
这栋别墅之中最危险的存在,正于他枕侧安眠,眼睑遮盖住血红色的瞳孔,让恶魔精致的侧脸显得温驯无害。
夜风透过没有闭合的窗户,抚到他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肌肤上,夜风带露,微微有些寒意,他打了个冷战,忍不住朝着身侧的暖源靠了过去,殷遇迷迷糊糊地揽过投怀送抱的人,将他安置在怀中,动作轻车熟路,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江离沉了沉眸子,将脑袋埋进殷遇的颈部,闭上眼,沉沉睡去。
人类是喜光喜暖的生物……
明明他所承受的一切深重苦难与悲哀,都源自于怀抱着他的男人,可他却只有在这个男人身上,才能汲取一丝半点的温暖。
真是可悲……真是可笑啊……
……
第二天,江离是被落在额间的亲吻惊醒的。
殷遇侧卧在他身侧,亲吻他的动作十分轻柔,江离抬眼与之对视,只见恶魔目光温和,昨夜两人之间爆发的剧烈争吵仿佛没有存在过似的。
殷遇刻意压低了声音,音质如同优雅低沉的钢琴声,带着动听的旋律。但他说出的内容却叫江离血液瞬间冷却。
殷遇说:“宝贝儿,该起床了,游戏开场了。”
等江离缀着小尾巴殷遇来到客房区时,众人已经因为狄慧的死炸开了锅。江离甩开殷遇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缓步踏入了案发的房间。
江离的目光缓缓地扫过神态各异的在场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