⑦官长,旧时军队对高级将领以及上级的称呼,和现在部队里“首长”这一称呼相对应。
第二章 预备第五师
陈怀远看着梁冬哥闷头喝水,心中暗自梳理了遍梁冬哥刚才的话,前后联系了一番,试着找出破绽。他看碗里的水差不多了,便问道:“你说你毕业后在陆大当过文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去年六月毕业后进去当文书的,直到年底迁都,总共也就四五个月。去重庆的时候父亲把我也拎去了,我就没跟着学校来长沙。官长在学校的时候当然没见过我,您从来都是让别人到教务处帮忙报到的,我几次去班上送文件的时候,您都趴在桌子上睡觉。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注意到官长您,更不会特地跑去打听了。”梁冬哥好笑道,“官长,我可记得您的作业大多都是戴上校和黄将军帮忙写的。”
“嗯……什么?”陈怀远下意识地应了声,然后又不好意思地装作不知道。
“而且官长您大多数的考试都在及格边上低空而过。有两次不及格,还是教务处徐主任一脸头痛地让我帮忙改的分数。”梁冬哥说着忍不住笑了。
陈怀远听了有点挂不住脸,佯怒地去捏梁冬哥的脸,“你小子,没大没小的,胡说些什么!”
“官长饶命,小的知错了。”梁冬哥咧着一口白牙,扬着脑袋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其实只要官长肯让我进军队,我保证不把这事跟别人说。”
陈怀远挑眉无赖道:“知道我怎么在陆大混的人可不少,不差你这张嘴。我要是把你送去武冈了,你也拿我没办法。”
梁冬哥听了,立马跨了脸:“官长,求您了。您看,我在陆大已经仰慕您很久了,这次拦车又正好拦到您,也是缘分。您千万别把我塞去武冈,我才不要当什么物理助教!好男儿就该征战四方,战死沙场,尤其在这种受到敌国侵略的时候!”说着说着又滔滔不绝起来,“我知道父亲是担心我的安全。可哪个家长不担心自家孩子的安全?不能因为这样就不打仗了。国若破,则家恒亡。这种时候是个男子汉就该参军!况且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日本人才不会跟我们讲什么仁义道德,南京就是血淋淋的例子!我一不会农桑二不懂织造,自问现在也静不下心搞学问事生产。上了这么多年学,只知道要驱除外侮振兴中华这个道理。总理说过,要反对帝国主义,谋求中华民族与世界其他民族的独立与平等,如今日本人都打上门来了,我身无长处……”
陈怀远坐在一边,微笑地看着梁冬哥激越飞扬的神色,仿佛看到了十五年前的自己。
“但是,你有知识,怎么算身无长处?再说了,去武冈当助教,帮助培养军事人才,也是为国做贡献嘛。”陈怀远好笑地打断
梁冬哥一时语塞,一脸不服地耍赖道:“不管,我就是要参军!反正我这个物理助教也是家里托人说来的,又不是人家请我去,我也知道自己没那等学问家的水平……”
就这样,陈怀远与梁冬哥一问一答,间或浪费点口水磨嘴皮,夹杂了国家大义,三民主义,又或是东拉西扯。最后还是陈怀远耐不住梁冬哥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终于答应收留他。
当然,更重要的方面,是因为陈怀远没看出梁冬哥哪里有破绽。虽然这种忽然半路插队的人需要提防,要小心是敌军间谍或者是其他什么势力的眼线,但陈怀远一番试探下来,对方一片坦荡,于是心里也不由地信了大半。至于剩下的那半,则是要找人验证了。
陈怀远第二天早上起来准备走人的时候,看到趴在军医背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梁冬哥,心里别提有多后悔了:这么个麻烦小子,估计一时半会还醒不了,偏偏身上还带着伤,动一下就得疼得嗷嗷叫,不能站着跟勤务兵和卫士们挤。昨晚怎么就脑子一昏,答应带他上路了呢?算了,没办法,坐到自己的车上吧。
小万是重庆派来的贴身卫士之一。他坚决反对陈怀远的这个办法:“师座,我不同意。这绝对不行,我们奉命要把师座安全护送到咸安的。这个小子来历不明,怎么回事还没弄清楚,没把他丢在路边已经算师座好心了,怎么还让带着他跟师座同车?”另一个卫士小宋则在一边没支声。
陈怀远睨着小万,一针见血道:“怕是你担心把你挤出去了,让你去后面车上站着跟人挤,你不乐意吧。”
“哎,师座,我是有这点小心思。”小万挠挠头坦白承认,但还是不同意,“可让他上车确实不太合适,让他在军医那里跟着不好吗?”
“你让汽车撞得半边腰都青肿了,就知道合适不合适了。”陈怀远也知道这不合适,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