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哥见到宋颖全,因是陈怀远常有提起这位一期同学,特地留意了一下。攀谈中,宋的副官也不讳言,直道这次见蒋是为了远征军的事。
陈怀远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春风得意得紧,见到宋颖全,极嚣张地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宋军座么!怎么,缺人手不?要不我去给你打个下手?”
陈怀远是谁啊?他是连蒋介石讲了让他不爽的话都能当面顶回去的人。黄埔生中第一个当上师长兼旅长的可不是后来第一个当上兵团司令的胡东昌。这一声“宋军座”叫得宋颖全背后起了一阵阴风。好在宋颖全的脾气温厚,跟陈怀远平时关系也不错,知道陈怀远这是老毛病了,遇到点好事就喜欢到处得瑟顺便膈应人,所以也没往心里去。这要换了是陈赐休,那不得回头接给人塞抹布否则难解心头之恨么!
连一边的梁冬哥都看不下去了,不轻不重得喊了声“师座”把人招呼了回去。走时隐约听宋颖全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这个陈在峰啊……”
宋颖全是第八十五军军长。虽然第八十五军跟别的军不一样,是国军中仅有的四个德械军之一,但以陈怀远的脾气,还真就未必放在眼里——预五师现在已经被陈怀远经营得超过一个军的实力了。而且虽然名为预备师,但是没有直属上级,独立性很高,手下几个团长营长也都是自己挑选提拔上来的人,陈怀远自问自己这支队伍带出来,战斗力不比那些整编过的军队差多少。
这样看来,陈怀远对宋颖全的那句得瑟就很值得玩味了,恐怕是蒋为了安抚他又许了什么好处。梁冬哥跟在陈怀远身边这么久,自然知道这话得反着听,不可能是陈怀远要去宋的手下当职。既然德械军都看不上,那么能让陈怀远看得上眼还为之得瑟的好处,梁冬哥猜也能猜出来是什么了。
“看你,眼珠子乱转想啥呢,好好开车!”陈怀远坐在回去的车上,板着脸故作严肃道。
梁冬哥手上抓着方向盘,也没扭头看陈怀远,自顾自的咧嘴一笑,摇头晃脑的:“得意忘形了没有啊,师座?”
陈怀远扭身凑上去,大半个身子都挂在梁冬哥身上了:“小伢儿胆子也忒大了,以为在开车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梁冬哥可是怕了陈怀远了,忙严肃态度转移话题:“师座这次,没又跟委座顶嘴吧?”
“什么叫又?要都好好的我干嘛跟老头子过不去?”
“这次可是许了部队,还是许了饷?”梁冬哥试探道。
陈怀远又忍不住挂上得意的笑容,可偏偏不肯直说:“你觉得会是什么好处?”
梁冬哥知道陈怀远的得瑟劲又上来了,要往低了猜,他才有借口得瑟,但又不能猜太低,太低了就假了。梁冬哥脑子转得快,看似没多想的样子,慢条斯理道:“宋军长这次是准备要升作第十集团军③司令,没法再抱着第八十五军了。我听说陈总长要把三十六师牵走,可能第八十五军要散了。难不成总座许了师座一个德械师?”八十五军下属三个师,分别是八十八师、八十九师和三十六师。
陈怀远伸手轻捏了一把梁冬哥的脸颊,忽而转成父亲教育儿子的口吻,语重心长道:“这些可不是你来之前就知道的……我知你跟侍从室的人有关系,能听到一些事。但那里水太深,就是连戴笠都得给人家送礼说好话,你可别轻易涉足。否则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都保不了你……梁老把你托付给我,你可别让我对不起他。”陈怀远跟梁冬哥处久了也知道他听不得那等肉麻兮兮的话,一个弄不好好容易把这小子惹炸毛,所以关键时刻必将梁光松抬出来压人。
梁冬哥没想这么深,陈怀远这番话倒叫他吃了一惊,忙解释道:“师座放心,我不会不自量力去侍从室刻意打听的。这次只是人家顺带和我说起,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
“整编德械军哪里是那么轻便就能拆的?三十六师他陈赐休拉不走。”陈怀远随即哼哼了一句。
梁冬哥接话道:“师座就这么肯定,八十五军要保留?难道委坐这次许了……”
不等梁冬哥说完,陈怀远就急不可耐地得瑟道:“别瞎想,下任八十五军的军长八成是下面三个师里拉的上来一个……管那些干嘛?德械军算什么,要是这次搞得好,你师座我也得个兵团司令当当。”
果然是兵团级的。
等两人回了部队,又是召集又是训话,折腾了半天。
次日,梁冬哥翻着记事的小本子,提醒陈怀远,林牧云从陆大毕业了,是要调回来给预五师当参谋长吗?
陈怀远知道梁冬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趁机取笑梁冬哥以前任性,老要跟林牧云闹别扭,随即安排了林牧云去下面许魏文处担任团参谋长一职——反正陈怀远不觉得一个参谋长对他而言有多重要,现在的参谋长彭立坤,那是给胡滔留的。
胡滔这人勇武果敢,眼光犀利,行动力强但就是有时候缺点静下心来想想策略的性子。而彭立坤则心思缜密,思虑周全,能用软的就不来硬的。这二人都是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