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冬哥历来是极讲规矩的,哪怕是陈怀远说了没关系,他还是会坚持。但此时梁冬哥见到三个团长,别说没敬礼,却是干脆连马都不下,直接坐在高大的大红枣背上,对着三人居高临下地道:“师座有令,放慢行军速度,天黑前不得进城。”
洪三冒正想发作,被许魏文拉去了一边。
“师座可有说是什么原因?”彭珏跟梁冬哥关系好,不会挑梁冬哥刺,但有话也是直来。
梁冬哥却把脸一板,呵斥道:“彭团长,作为军人要服从上级指挥。师座有令,你只管听令就是!”说完,一拉缰绳掉转马头,头也不回的走了,不一会儿就在雨幕里失去了身影。
洪三冒这才骂骂咧咧起来:“扯屁!丫一个副官,还当自己是师长啊!”
“少说两句,师座自然有师座的道理。”彭珏板着脸,第一次对比自己大了一轮的洪三冒没好气的说话。梁冬哥是多聪明的人,会拿彭珏胡乱置气么?他刚刚那番话分明是借着彭珏的由头敲打洪三冒的。彭珏知道洪三冒在部队里不老实,梁冬哥怕是得了陈怀远的示意,特意说的那番话。至于为什么天黑前不能进城,他还真想不明白,可看样子陈怀远不想向他们解释,也只能事后去问了。
彭珏这话干巴巴的没什么意思,可却踩了洪三冒的尾巴。洪三冒自认跟着陈赐休混,有好军队带有好装备拿还不用上前线打仗,虽说一直混着个团长不见升迁,但也比现在跟个预备小杂牌在泥地里淋雨,还要被个军校都没上过就跟自己平起平坐的小年轻指手画脚要强。
“你小子别以为抱了大腿就什么都不怕了。在我眼里就算个屁!你看看你那德性,在个小副官面前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洪三冒嚷了一通,才发现,刚刚三人中不敢喘大气的是他跟许魏文,于是又自己给自己找理由,“埋怨”了许魏文一把,“我知道许团长是碍于亲戚情面,可拉着我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他。”
你是不会吃了他,怕到时候是他吃了你!许魏文在心里翻白眼,暗道这人才来预五师不久,不知陈怀远的脾气和梁冬哥的深浅,可别捅什么篓子连累了自己。
梁冬哥倒不知道身后有这么一出,他骑马赶回部队中段,只见陈怀远穿着跟普通士兵一样破旧的军服,打着绑腿歪着军帽,跟士兵围在临时搭起便来的棚子底下一起烤火啃干粮。
梁冬哥看了一眼陈怀远,见他一切无事,继续打马趁着午饭休息这点时间通知各个团营长官,顺便巡视了一圈部队士兵的状况。等部队起拔,才下马回到陈怀远身边,马则牵给卫生队让病号骑。
两人就在普通步兵的队伍里跟着大家一起继续跋涉。旁的士兵见他们进出自由还能接触物资,还当是编派下来的后勤,加上陈怀远说话一口湖北腔,便以为是老兵,不但没认生,反倒颇为敬畏——预五师在九江立功后被陈赐休收编过一次,桂南战场上浴血鏖战又折进去一次,之后部队停驻桂南黔西川南,招的兵多是桂黔川等地的人,现在预五师里不多数量的两湖地方的人,多是非常有战斗经验的老兵。
“冬哥,时间差不多了,你骑上马先走,赶着天黑前进城去跟龙主席汇报,免得晚上关了门我们过不去。就说我们晚上再进城,从城中过,直接去安宁县,不会在城里驻留。若龙主席问起,你就说是我担心预五师进城会扰民。”
梁冬哥没回话,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盯着陈怀远看。
陈怀远顿了一下,轻叹一声,无奈道:“兵伢子们都还小,进到城里,看到花花世界,怕是心要收不回来了。再者,我们一身泥水衣衫破烂跟群叫花子似的,进了城被人看不起,教人伤了伢子们的军心。”
梁冬哥勾起嘴角:“师座可算说真话了。”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陈怀远笑骂了几句,拍拍梁冬哥的肩膀,柔声道,“去吧。见到龙主席代我问好。”
“是!”梁冬哥直了腰杆敬礼遵命,随后便大步流星地奉命而去。
等过阵子要阅兵的时候,就会发新军服穿了吧……天空仍旧一片阴霾,陈怀远看着自己军服不整的士兵,心中也是无力。也许只有等战争结束了,这一切才会过去。
陈怀远皱着眉,想起某些衣着光鲜装备齐整的部队,以及另一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部队,心中不知是不平还是庆幸——到底,他也还是个嫡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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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对日宣战的还有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荷兰、自由法国(即法国本土被占后形成的法国流亡政府,总部在伦敦)、希腊、海地、萨尔瓦多、洪都拉斯、瓜地马拉、哥斯达黎。
②同日对日宣战的还有挪威、比利时、新西兰、巴拿马、多米尼加、尼加拉瓜、南非、智利、埃及、墨西哥、哥伦比亚。
③集团军,由若干军一级的作战单位组成。是远征军里兵团级作战单位的称呼。担心大家看绕了,再做次注解吧。国军作战单位从小到大排序:班,排,连,营,团,旅,师,军(路军),兵团(军团、集团军),战区。其中旅一级编制后来被取消,但仍有部分独立旅以及独立混成旅的存在。一个部队的番号能透露出很多信息,虽然不一定准确。比如预五师,“预”是“预备”的缩写,“五”指同类中编号第五,从名称上可以看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