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要再做最后的努力去尝试,试着去走那一条大部分人都要走过的道路。
白书并不想辜负父母的信任和期望,他不想辜负任何人的期望,何况这两个人是如此爱他。
可是即便他如此努力,却仍旧没有实现那个三年之约。
在他高二的时候,母亲得了癌症突然逝世。
她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着维持生命的塑料管,另一端则连着一个看起来简陋非常的氧气瓶。
回光返照之际,母亲吃下了他喂的最后一颗葡萄,还嘟囔了一句:“有点酸呢。”
听完这句话,他和母亲都笑了起来。那是母亲的最后一个笑容。
母亲对他说:“想去做什么,就去吧。我一定会在天上好好保护你。”
为了照顾母亲,他休学了半个学期。
回到学校,新的班级、新的学习进度、已经被遗忘了大半的知识,将他彻底击垮了。
在即将到达终点的时候,他跑不动了。
在和父亲彻夜长谈之后,白书终于选择了辍学。
失去了深爱妻子的男人头发已白了大半,再不复之前的强壮洒脱。他已有了颓色,看着自己和妻子唯一的儿子,他点了点头:“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
白书终于可是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可是家中的积蓄却已为了给母亲治病而所剩无几,人生的轨迹终究不再允许他按照原来的期望走下去。
他在原本的那个经济公司下站了许久,可已经交不起“培训费”的他,却只能呆呆看了那座明亮的大楼半天,然后走向了另一个狭窄逼仄的巷子。
他签了一个不知名的经纪公司,这个公司虽然简陋,但是正规,也曾培养出现在活跃于影视圈的当红人物。
可是公司的资源和资金都有限。
白书虽然脸蛋不错,但是却只有唱歌这一个特长,而这个公司的主要合作伙伴则都是广告公司和影视公司。
他的气势不足,也没有自己的特色,更没什么演技。
竹篮打水,最后他还是一无所有。
时光好像倒流,某一天,白书坐在练习室里发呆时,同期的一个学员突然走过来踢了他一脚。
他性子向来软弱,何况这个踢他的人现在已小有名气,成了他的前辈。
白书敢怒不敢言,甚至还把自己的脚往回收了收。
那人见他这幅样子态度便愈发嚣张了起来,冷哼道:“除了这张脸,你还有什么?”
一模一样的话语,仿佛当年那个含/着眼泪跑开的小姑娘。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个废物。
可也算是因祸得福,恰好路过的经纪人看到了这一幕,也对他这个被遗忘在角落深处的人恢复了一点记忆。
“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经纪人递给了他一个地址,“这儿有个广告的代言,你去拍一下。”
反正也只是个不知名的广告商,制作团队也都是一群不知名的人。
要不是这广告商出了高价,他们才不会接这种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产品的广告。
只是这样的劣等工作要是交给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这些培养对象们肯定要不高兴,老板也会说自己是在敷衍的。
毕竟出道前期名声很重要,若是单奔着那点广告费、无端让艺人坏了名声便得不偿失了。
好在还有个可以“废物利用”的人。
完全不知道这一切的白书心怀着全部的希望到达了纸条上写的拍摄地点。
他并不傻,自然知道经纪人会安排给他的,一定是其他人都不愿意去做的工作。
可是他愿意,他没有怨言。
他甚至已经想好,无论是怎样低俗的广告,自己都会尽全力拍好的。
然而一切却全都和他想得不一样,他第一次见识到了专业的团队,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尊重”。
但是这一切,都不属于他。
而是属于这个与他的艺名相同,叫做“白墨”的人。
白书沉默地坐在舒适的房车里,鼻翼间隐隐有着好闻的花香,可他却闻不出到底是什么花的味道。
在他对面,白墨正舒适地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
车中,还放着轻柔的纯音乐。
在今天之前,白书并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自己辞掉工作跟他过来。
自己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
但白书却完全不敢反抗。
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明明觉得这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
然而当他道出自己的名字时,这人周身的气势却完全变了。那样的气势没有敢反驳。
因此他糊里糊涂又顺从无比地打了那个电话,不去理会电话彼端突然响亮的嗓门声和那句叫嚣着的“赔偿金”。
他茫然地放下电话,茫然地看着这个人送走了同行的另一个少年,茫然地跟着这个人上了这辆车、踏上了这段不知道目的地的路程。
可是对方却一点想跟自己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一上了车便开始假寐,一言不发。
这样诡异的安静让白书很是不安,他只好开始打量车中陈设。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坐上房车,在此之前,他只在电视里见过。
这就是大公司的待遇吗?
不仅能在那样精致的地方拍摄广告,还可以坐上这样精致的车。
房车行使得非常平稳,渐渐远离市区,向着行人越来越少的地方驶去。
直到这时,白书才稍稍有了一点慌乱。
——这人不会要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