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长期派兵屯防,钱粮必须予以保证,不然极易造成兵士哔变。而数月前的水患,到目前尚未完全安顿,户政司恐难以支撑。”
苏修明微微点头:“如果说,南迟如今的安静,意在以我们自己的军队拖垮国库……”
方容之沉声“嗯”了一声。
苏修明忽然转眼望向董飞峻:“若要尽快夺回这三城,可有妙计?”
董飞峻沉吟:“容我想想。”离、洵、忘陵三地的城防,是他多年来一手一脚规划的,此时要他自己寻找这其中的漏洞,一时之间还真的有些困难。
苏修明也明白这种情形,轻点了下头,转向方容之道:“容之,援兵的事如何了?”
方容之皱眉道:“钱粮是很重要的问题,轻易不能征太多兵。因此,了解南迟的态势很重要。若是他无意进攻我国,只为敲山震虎而让我们放弃支援成国,我们也不必花费太多的精力应对。”
若是南迟不继续进攻,那么则无需征调太多的军队屯防,而夺回失去三城的计划,也可以推迟到户政司缓过一口气来再进行。如果可以如此,则临水国目前的难处都可以大大的得以缓解。所以,推测南迟的态度十分重要。
当然,也十分危险。若是推测错误,面临的可能是失去更多的土地。
但是这样的事,谁也不知道做什么样的决断才是正确的。这其间牵涉到的事情过于繁杂,也许不经意间的一件小事就可以扭转全局。世事往往都如同在棋局上布局落子,输赢从来都没有定论,单看手段与运势而已。
此时三人都陷入沉思,室内一片寂静。董飞峻思索着城防问题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就想起当时一同并肩作战的苏修明,下意识的分神看了他一眼。却见那人曲起手指压着唇,半垂着眼眸,目光定在桌案上的地图中。
方容之正好于此时抬起头来:“景轩,征兵的事进行得如何?”
“告示已经通令各地张贴于府衙外。”苏修明道:“尚在等最后的决议。”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照如今这个态势,只怕养不起如此多的兵。
“南迟到底是做何打算……”方容之皱起眉,双手交握,靠在桌案之上,回过头来问:“青军现在的情况如何?”
“尚在重新集结休整。”董飞峻道:“若论战力,只得先前一半左右,而且,此战中有几名将领战死……”说到此处的时候忽然想到罗四,不由得关切的看了苏修明一眼。却见苏修明容色平静的接口道:“青军目前尚有一拼之力。”
“离城冬季苦寒,而南迟的气候一向较为温和,南迟军初来乍到,当不习惯这样的天气,所以,若是继续进攻,对他们并不算有利。”董飞峻道。
“南迟如今同成国的战事胶着中,分出兵来进攻我们,对他们也并不利。”苏修明补充道。
方容之微微点头。
青军尚有一战之力,再加之各种形势对南迟继续进攻不利,这两条合在一起,可以说算是比较好的消息。
只要能够缓过这一口气,待到开春交易的季节,就会有春赋入库,困难的局面将极大的得以缓解。
“那征兵一事就先这样。”方容之站起身来,将双手按在桌案之上,定论道。董苏两人都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商议的事毕,三人一同走到别院门口,方容之向苏修明道:“明晨的廷议,景轩你可要站出来说话。”苏修明微微点头。一直待到方容之走远,苏修明才轻轻吐出一口气,转过头来道:“怎么提早回来了?”
董飞峻微怔:“我打扰你了?”
苏修明轻轻摇了摇头,转身进自己屋子里去了。董飞峻想了想,也自行跟了进去。
屋子里此时尚未收拾,卷宗、地图都散乱的摆放着,苏修明也不理它,转身坐进垫着软垫的太师椅,轻轻的揉了揉眼。
“怎么了?”这人看上去情绪不大高,发生了什么事?
“……景颂找到了。”苏修明淡淡的开口。
景颂?记得是罗四的字。但找到了,却为什么看上去并不高兴?难道……?董飞峻追问了一句:“他还好吧?”
“……乱军之中跌下马。”苏修明简洁的道:“如今人是找到了,情况可能很坏。”
董飞峻心下微沉。这孩子年纪轻轻,有胆有识,再加之他的身份,应当说是前途无量,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他听苏修明说情况很坏,体贴着这人的心情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靠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握住他的手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要太过忧心。”
苏修明轻轻的扯动了一下唇角,然后渐渐的,笼罩在他身畔的低落的情绪就消散了,似乎在试图恢复平常表情:“你觉得,南迟不再继续进攻的把握有多大?”
董飞峻这才意识到刚才苏修明在自己面前展露了真实的情绪,一时间也不知道心内是何种滋味,似乎有些微喜。“他们继续进攻,其利不可见,弊却有很多条。”
苏修明点了下头,也不说话。董飞峻明白他是为了弟弟的事情。刚才在方容之面前,就完全看不出这样的情绪,可见这人也是一直强压着心中的情绪去应酬,他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应当也是极累,撑不下去了吧。
董飞峻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若说安慰些什么,只怕这人比自己还想得透。于是只得坐在一旁默默的陪着。隔得一会儿,苏修明忽然靠过来,张开双手轻轻环住了董飞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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