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刚刚的反应实在是太不绅士了,我分明是来探病的,总不能和病人吵起来吧。
于是硬着头皮说:“抱歉,我刚刚的态度很不好,我不应该那样说话的。”
“你这样很好的,”林丹妮别过了头,不再看我也不想让我看到她的表情,“你总算不是老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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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该说是的,我早就不是什么老好人了,还是去反驳她么?
好人这个词听起来挺像在骂人的,并不是什么夸赞的称呼,连孩子都知道以后要当一个更爱自己的人,因为所有的人都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嘴上说说的是“善”,付出行动的是“恶”,好人破坏了其中的潜规则。社会集体中并不需要这样的异类,像一锅包裹严实的饺子中露馅的那个,总会有一双筷子将它夹起来、挑出去、先吃掉。
“我那时候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是个好人,”林丹妮说着说着又笑出了声,“可我也担心你,害怕你一直这样,会被别人骗得很惨。”
“谢谢你的担心。”我的回答并不怎么情真意切,甚至有些敷衍。
她如果真的像她所说的那么关心我,那当年为什么果断分手,单方面切断了与我的联系?这么多年,她早有了新的恋人甚至嫁人为妻,这些话听听就好,不必当真。
“陈和平,你变了很多。”
“人都会变,”我的视线转到了书架上,轻易看到了正中间的相框,相框里是一张放大洗过的大头贴,我和林丹妮靠在一起,在心形中央笑得很甜,“你倒不如告诉我,为什么要我来国外看你?”
我很难相信偶然,所有的偶然背后都有必然——这是张晨教会我的道理,他的背叛让我多疑而敏感,难以相信李婉婷和林丹妮的偶遇、李婉婷发现了照片、李婉婷回国内特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意外事件。
我也没什么证据,只是随口一说骗一骗,但林丹妮的沉默确定了我一闪而过的猜想。
我转过头,发觉林安妮正在看我,透明的水滚出她的眼眶,划过脸颊,并不怎么好看。
爱一个人的时候,发觉对方皱起眉头也会心痛难过。
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任由对方哭得伤心也无动于衷。
但我还是抽出了丝巾,递到了她的面前,她伸手接过了我的丝巾,我看了一眼她的手,没说话。
“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我的联系方式并不难找,你可以直接来找我。”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想见我。”
“通过他人转达,你也不确定我会不会来,”我今天的风度大概都被狗吃了,总爱说些实话,“林丹妮,你只是不想亲自同我联系罢了。”
我有点想离开了,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人已经见了,话也不怎么投机,还是别打扰她养病了。
“陈和平,如果我说……我是答应了别人,永远都不能和你联系呢?”
“你是在演电视剧么?”林丹妮的话有点一言难尽,几乎让我诧异了,“就算你答应了别人,这么多年,你如果想联系我,怎么都能偷偷联系上,不是么?”
我说出了这句话,其实隐约有预感,如果林丹妮真的同人约定过,这个人只会是张晨。
下一秒,我听见林丹妮说:“不管我怎么偷偷地联系你……张晨总会知道的。”
第86章
我心里已经相信了这一句话,嘴上却反驳道:“他那时也才十七岁,又怎么能逼你离开?”
“他是个魔鬼,”林丹妮的脸上满是水,精致的妆容全都花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他毁了我一辈子……”
“逼迫你出国读书就能毁了你一辈子?没人拦着你不让你回来。”
“他让我同你分手……”
“我没有看出你当年分手有一丝犹豫过,”我大概是很心狠吧,她哭得那么伤心,我却一点也不感同身受,“如果你很爱很爱我,你为什么不偷偷联系我。你又为什么会结婚,后来离了婚也没有想再联系我。”
她愣愣地看着我,像是无法相信,这些话语是从我的口中说出的。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让我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生了病,想看看你。”
“现在看到了,还有什么想说的么?”我装作不耐烦的模样,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也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听你慢慢讲过去的事。”
“我想告诉你当年的真相,”林丹妮像是愤怒到了极点,声音隐隐有些发抖,“我不想把一些秘密隐藏到我死那天。”
“与我有关?”
“与你有关。”
“那你说,我在听。”
我的态度漫不经心,李婉婷攥紧了膝盖上的毛毯,显然是气急了。
“张晨那时候手里攥着我的把柄,他逼迫我必须出国,还要我同你分手……”
“出国前需要做一系列的准备,光签证办理都需要一段时间,更不要提申请学校、寻找住处,”我轻声地打断她,“最重要的,得需要你家长同意,这并不是张晨威胁你,就能办成的事。”
“张晨替我办完了所有的手续,我家里人……我家庭情况有些特殊……”
“即使他能叫人代办签证,那签证办理前的护照也要本人到场去办,周期起码要一个月的时间,但你和我提过要走后,三天就出国了,”我说得并不快,声音也不大,林丹妮的脸色却越发苍白,“当然,护照可能是之前旅游办的,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