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厉水发现抱着自己的人安静下来的时候,邢舟已经睡着了,他微微张着嘴,眼泪和口水全都糊在了厉水的羊绒衫上,厉水还没来得及给他收拾客房,时间不早了,片刻思考后,厉水终于无奈的将他抱到了自己的床上,然后厉水拿着毛毯和枕头睡沙发。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邢舟送的那个“叽哩哇啦”的闹钟叫醒的,而邢舟本人正端端正正坐在他面前的单人沙发上,面色有些吃惊,又有些欣喜。
厉水知道他在惊喜些什么,于是故作镇定的咳嗽了一声,进到卧室把闹钟关上了,小蜜蜂回了巢,空气终于安静。
厉水替邢舟找了洗漱用品,邢舟在盥洗池刷牙,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面容菜色,双眼红肿,宛若一个刚刚经历过人生沉痛打击的人,他小声的,悄悄对镜子里的人说:“不是还有厉老师么?”然后他觉得镜子里的人头顶的阴云消散了许多。
其实他最初是打算去找刘岩的,可刘岩已经举家去了热带度假,他向厉水的研究生打听后,才知道厉水还没离开a市。
大年三十那天,厉水将邢舟带回老家过年了,在邢舟当着他的面给妈妈打了五次电话均被挂断之后。
邢舟怎么都想不到,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可怜人居然能够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这么快就会被厉水带回家乡。
厉水的家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小村镇,听说家里有爸爸妈妈,有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和他一样正在读大学的妹妹,邢舟坐在驶向厉家的大巴车上的时候,手心都出汗了。
厉水看他坐立不安,便安慰道:“别紧张,我父母都是很好的人,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你要来了,他们很欢迎。”
厉水哪里知道邢舟根本不是因为害怕他爸妈才这样的,他只是因为脑子里盘旋着“儿媳妇见公婆”这样无耻的念头才表现得这样。
大巴车一路从喧闹的街市驶向宁静的郊区,即便是冬日,这儿的景色也堪称柔美,前夜里刚下过的薄雪铺在草地上,挂在枝梢头,与成片的红灯笼红福字交织在一起,连寒冷都被融化了。
邢舟跟着厉水刚一下车,就听到一阵犬吠,然后一条站起来大半人高的黄狗风风火火的冲邢舟扑过来,把邢舟吓得后背撞在了大巴车外壁上。
“阿黄!”
厉水喊了一声,大黄狗才知道自己扑错了人,很不好意思的从邢舟身上下来,然后开始用两只前爪扒拉厉水的裤腿。
“都说了多少遍,它叫‘美少女’,不叫‘阿黄’,三哥总是屡教不改。”一个戴着粉色毛绒帽子和毛绒围巾的年轻女孩走过来把狗牵住,然后兴趣盎然的看着邢舟,“别怕,美少女年纪大了,鼻子不好使,你身上可能有我三哥的味道。你就是三哥说的邢舟吗?我还在好奇三哥这个刻薄鬼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带学生回来过年,不过看到你本人之后就明白了,三哥就喜欢你这种的。”
虽然女孩说厉水是刻薄鬼这一点让邢舟有些不高兴,但她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三哥就喜欢你这种的”?
“这是我的妹妹,厉荔。”厉水出言止住了妹妹的胡言乱语。
“厉荔姐好。”他听厉水说过,厉荔比他大两岁,今年大三。
“妈呀,干嘛叫我‘姐’,如果非要按辈分叫,我是你厉老师的妹妹,你是不是得叫我‘姨’啊,叫厉荔就好啦,也可以叫我荔枝。”
邢舟腼腆的笑了一下,其实厉荔长的漂亮,人又非常具有亲和力,可邢舟就是没法用他以前对待妹子的方式对她,可能仅仅是因为她是厉老师的妹妹。
厉荔是来接厉水的,三人一狗从车站往家走,一路上都是熟人。
“厉水回来啦?”
“瞧瞧人家这小伙子,厉大山真有福气。”
“苏婶前两天还在跟我念叨老幺还不回家。”
厉水只负责点头微笑,回答全是厉荔来做——
“我三哥刚下车站呢。”
“我也觉得我爸特有福气!”
“是啊,我三哥年前接了一个大项目所以耽搁了。”
三哥,三哥,三哥……
厉荔跟那群大爷大妈你来我去,双方气势大的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跟喊麦似的,邢舟默默跟在一旁望着,嘴角不由得流露出笑容来。
厉家镇真是一个好地方。
“那边就是我家。”厉水指着前面那个小院。
邢舟远远的就看到有一个女人在门前扫雪,应该是厉水的妈妈,他悄悄攥住了拳。
“妈,快进屋吧,我来扫。”
“老幺啊,可把你给盼回来了。”厉妈妈上前来握住厉水的手,眼里的高兴都快盛不住了。
邢舟躲在厉水身后,但还是下一秒就被喜悦的厉妈妈揪了出来。
“你是小邢吧,瞧瞧,多水灵的孩子,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厉妈妈拉住邢舟的胳膊往屋里走,“你厉老师已经知会过我们了,说有一个得意门生要来咱家过年,快进屋,这里可比你们城里冷多了。”
邢舟被厉妈妈突如其来的热情弄懵了,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厉水,寻求厉水的提示,却发现厉水正拿着被他妈扔下的扫把扫雪,厉荔带着“美少女”则跟在一边转悠,不过仿若心有灵犀,厉水恰好抬头,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跟着厉妈妈进去。
第10章
相较于厉妈妈的亲切,厉父常常不苟言笑,往那一坐,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