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肖嘉树乖乖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修长郁。
修长郁原本想拧开瓶盖喝两口酒,听见他们的谈话已经完全没心思了。这两个人也太好玩了点,季冕一口一个宝宝地叫着,明明是交代的话,末尾总要加一句“好不好”,似乎在征询肖嘉树的意见,语气听上去像哄孩子。
若非亲耳所闻,修长郁绝对想象不到季冕对一个人会那样宠,既像对待自己的小情人,也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似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对方一般。
肖嘉树竟一点儿也没觉得不适,还格外听话,那黏人的劲头与他酷帅的外表真是一点也不搭。所谓什么锅配什么盖,像季冕这种控制欲特别强的人,就该与肖嘉树这种没心没肺又黏糊的小狼狗在一块儿,这俩人简直是天生一对啊!
修长郁啧啧称奇,却也抵挡不住小狼狗可怜兮兮的眼神,只好摆手道,“行行行,我去帮你端早餐,你把手机藏好,免得被你妈发现。”
“宝宝,我就坐在这里,等修叔把早餐端进来了我再出门。”季冕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传来。
肖嘉树这才放心了,小心翼翼地把手机塞进床缝,然后用力揉了揉眼睛和鼻子,直到它们均红肿起来才摆手道,“修叔你去吧,我准备好了。”说着说着嗓音里已经掺杂了哭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修长郁对他的演技简直叹为观止,合着刚才淼淼掀被单的时候你丫根本没哭啊!你就是这样骗你妈的?
修长郁梗了半天才叹息道,“小树,你红得那么快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凭你早上起床时的那场哭戏,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
“谢谢修叔。”肖嘉树哽咽道。
修长郁彻底服气了,哭笑不得地打开房门,却又在转身的一瞬间换上担忧至极的表情。作为娱乐公司的老总,谁还不会演戏来着?
“小树怎么样了?”薛淼已经吃完早餐,正捧着剧本心不在焉地看。
“他同意去拍戏,但他只想演李宪之这个角色。”
“李宪之?”想起李宪之的人设和结局,薛淼心里一阵不舒服,冷笑道,“他想映射什么,骂我是女霸王,想把他逼死?我倒要看看没了季冕他到底会不会死。”
“淼淼你可不能再逼他了,让他自己缓缓。我把粥和包子热一热给他端进去,好歹劝他吃一点儿。”修长郁把早餐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然后用托盘一一装好。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薛淼冷硬的表情逐渐被恍惚和感慨取代,所谓物是人非不过如此。她原以为肖启杰是自己一直追寻的那个人,却从未在他身上发现她曾幻想过的闪光点,到头来才明白,她爱上的不过是一个美好的臆想。但终于有一天,她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看见了家的影子,这个人却是从不把感情当一回事的修长郁。
果然这又是一种错觉吧。薛淼很快就回过神来,交代道,“再弄一碟醋,小树喜欢喝光汤汁后把薄皮蘸在醋里。”
“好。”修长郁立刻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碟子,倒了一点陈醋。
见他把一切都弄好了,薛淼便替他拉开房门,却见儿子正坐在床上发呆,眼睛和鼻子依然红彤彤的,应该是刚才哭过,发现自己看过来,立刻把脸扭到一边,僵直的背影充满抗拒。
薛淼心下长叹,面色却更加冷硬,徐徐道,“别以为你耍点小脾气我就会心疼,你要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可以把你送进疗养院里让专人照顾。到时候你不吃也得吃,不睡也得睡,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关着,我看你能跟我犟多久。”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小树还小,难免犯错,你好好教他就是了。”修长郁连忙充当和事佬。
“我没错,不用你们教!”肖嘉树梗着脖子喊道。
“随便你怎么认为,等我把你纠过来了,你早晚有一天会感谢我。”薛淼冷笑一声后离开了。看见儿子伤心的模样,她也难受。
修长郁连忙把托盘放下,反锁房门,回头一看,发现肖嘉树已经撅着屁股把手机翻出来了,虽然眼睛和鼻子还很红,表情却笑嘻嘻的,这演技!想起淼淼明明伤心难过,却还是故作冷硬的样子,他摇头道,“儿女都是债啊,你妈为你操碎了心,你却一点儿也不在乎。”
肖嘉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正色道,“修叔,儿女是独立的个体,不是债,更不是父母的附属品。为了让我妈高兴,我就跟季哥分手,然后找一个女人结婚,我们三个人会痛苦一辈子。那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是作为一个娱乐设施专门逗我妈开心的?我很爱我妈,我也会一辈子孝顺她,可我不能为她牺牲掉自己的幸福。”
修长郁不说话了,他其实也明白这母子俩谁都没错,只是世界观和价值观不同而已。
季冕平静的嗓音从话筒里传来,“修叔,让薛姨伤心我很抱歉,但是我无法苟同她的做法。她有她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但她不能把这些强加在另一个人身上,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儿子。小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不是供奉父母的献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