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平再揍他弟一拳,终于让人住嘴,但周遭不出意外,起了阵奚落笑声。所有人都知道,杨大郎的夫郎苗禾先前可是逃跑时被拦下,对汉子来说,简直是种污辱。
然而当杨大郎视线淡淡扫过那些发笑之人,这笑声也就歇了。做猎户的,身上血腥气就是比作农的强上许多,杨大郎这块头这气势,面无表情,瞧着可凶,敢轻易得罪的不多。方才还想占便宜的花大婶,这下也不敢轻易开口。
直到四周静下,像是确认再没人开口之后,杨大郎才又跨起大步,走了。
等人走远,一个汉子撇撇嘴,“事实就是家里夫郎偷人,还怕人说?再凶又怎的,难道还能说错了!切,平白吓唬人。”
方才被压制住的某些人似乎觉得没面子,想在嘴上找回几句。
另一个也阴阳怪气接口,“那是,要我说,这门亲算说的好,门当户对了。一个被退亲的跟个被嫌弃的在一起,还跑什么,谁也不用看不上谁,就该好好凑一起过日子。”
在旁一婶儿听到立马反驳,“苗二你胡说什么,什么嫌弃,我们家远子可与苗禾间清清白白!苗禾自己心思大,想错了误会了,可别把污水往我们远子上泼啊。”
“哟,这话英婶子也真好意思说。感情早前苗远老与苗禾在村边晃荡的这事儿,是大伙儿眼瞎,瞧错了?嫌贫爱富就嫌贫爱富嘛,能理解,何必多踩一脚可怜人,”苗二就是个爱嘴上逞能的。但欺软怕硬,方才安静现在就敢说了。
英婶子就算被说的脸红,依旧硬声道,“我、我们远子对谁都这么斯文有礼,是你们没瞧见!还有在村边走走又怎么了,住的近,碰巧撞上难道还不成!本就没订没聘的,有什么可说!要再这么害远子名声,别怪我们找村长说理去!”
一提到村长,镇摄力还是有的,村长又与苗远家关系好,想耍嘴皮的某些人于是讪讪闭嘴。
只是苗禾与苗远这事,嘴上不说,村里人心里都有自己一把尺。
话说从头。
方才话题中的苗远,出身自苗家村里唯一的读书人家。苗远家几代均是靠着识字,在村里镇上帮人代笔写信教教认字,地位崇高,堪比村长,便是村集会,也一定等他们家到场才行。苗远爷爷苗觉二十几年前考中童生,这苗远家地位就更高了。
而苗觉养有三子二女,最终承父衣钵走上读书路子的,是苗家三房的苗文叔。毕竟读书是颇费钱的事儿,笔墨纸砚样样精贵,还有赴考的银钱,苗觉这个童生就算占了免交人丁税的好处,也只能在有天分的孩子当中,选一个培养。
苗远作为苗家二房苗文仲的长子,本也没被苗觉看上,小时都跟着老爹帮忙农活,却是在半年前,苗远突然考中童生,惊掉了众人眼球。
据苗家二房的说法是,苗远总是会捡他堂哥苗逴用过的旧书看上几遍。苗逴也就是苗觉看上的孙子,也是三房长子,打算重点培养。此次见苗逴考试紧张,苗远便自告奋勇说也陪着进场帮忙壮胆,这当中也有望子成龙的苗远他娘极力争取,还拿出私房添上路费,最终苗觉松了口,也就让考了。
却没想,苗逴落榜苗远却中了。自此以后,苗远得了当家苗觉的最高重视与资源,可这时,苗远早与住隔壁的苗禾竹马竹马十几年,混的相当亲密。
照说男女间有大防,哥儿也是,但乡下不讲究什么七岁不同席,正式说亲前,在路边碰上,讲几句都是常态。经常被当半个苦力用的哥儿,做的活儿与汉子并无不同,这防线也就更模糊。
加上苗禾可说是村里容貌数一数二的哥儿,白晰肤色似乎怎么都晒不黑,圆圆杏眼黑白分明,笑起来弯弯的眉与颊边两个明显笑窝儿,瞧着就比村里的女娃子都甜。
就算苗禾是个在婚姻市场上不太受欢迎的哥儿,但凭外貌优势,处一起时满足了苗远不少虚荣心,于是苗远并不抗拒与苗禾亲近。两人先前可说是两小无猜。
便是双方家里,早先也考虑过结这门亲。先说一句,此地习俗并不禁同姓氏成婚,而苗远家虽是读书人,但多了读书开销,经济条件不算太好,苗禾家则是有人在镇上茶楼做事,有门路,一些蔬菜庄稼能得个较好的价,经济条件算是中上。
要苗远娶了苗禾,就能有苗禾娘家帮扶,以后子弟读书不用愁钱。至于苗禾家这边,能与读书人家结上亲,也是风光。两家又住的近,若这对小的互相有意,长辈便没有太阻止,话里话间有时还会带上,却是因先前苗禾爷爷过世,家里得守孝,找媒人说亲这事儿才耽搁下来。
直到苗远考中了童生,苗远家再看不上苗禾这哥儿,甚至找门路让苗远搬到镇上读书,好隔开苗禾的纠缠,后头还传出可能与主簿女儿订亲的传言,这翻脸不认人的戏,就算苗远家嘴上再怎么否认,村里人心中还是有些看不上。
不过苗禾最后反倒比苗远更早成婚。来自于村长手笔。
苗远考中童生这事,让村长治村政绩高大许多,立场上自然偏颇苗远一家。见苗远被苗禾纠缠,有损名声,便让远亲的花大婶暗地施压兼牵线,好让苗禾赶紧找个夫家嫁了。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