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一声,殿中官员立即收了粘在张睿身上的目光,跪地山呼万岁。张睿颇自觉地往白珩身后一站,跟着行了个中规中矩的礼
“众卿平身”,萧玄不知何时已坐于殿上,左手托着一边脸,眯眼打量着殿下众人
张睿起身,抬眼,好巧不巧正对上萧玄玩味儿的目光
“有事起奏”,萧玄启唇,淡淡一笑,看着着实平易近人,只是无人敢和他话家常罢了
大宣国初建国时,原是三日一朝。到了宣太宗,也就是萧玄他爹,是个勤政的,大笔一挥,改为每日一朝。这到了萧玄继位,刷刷几笔,又改为五日一朝。这一改,年轻的臣子没什么,老臣们不乐意了,你老子在时如斯勤勉,每日必朝,你五日一朝像话吗?遂纷纷上书痛斥萧玄疏于政务,在太和殿痛哭流涕,大呼国之将亡
那些老臣多是跟着□□皇帝打天下的,平日里仗着劳苦功高,没少在太和殿一哭二闹三上吊。萧玄本就不待见这帮‘老顽固’,由这事,寻了个‘危言耸听,蛊惑人心’的由头,搞得那帮人多‘主动’告老还乡,剩下零星几个老实的,就更老实了。说来也怪,这么一改,朝廷政务的处理非但没有懈怠,效率反而更高了,皇帝、臣子得了闲,百姓受了惠,可谓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此时正值深秋,国内无旱无涝,边疆又有人守着,算得上是近无内忧,远无外患。朝堂向来是有事寂寥,无事热闹的地方。这外面一太平,朝里闲下来的官员,就开始内耗,不是这个说那个贪污,就是那个说这个受贿,扯来扯去,总没个头儿。萧玄耐心地听那帮人扯了会儿皮,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闲闲地敲了敲,缓缓道,“爱卿们一心为国,铁面无私,朕甚是欣慰。”
此一言出,刚还扯皮扯得正欢的一帮人,顿时噤若寒蝉。
瞧着底下各怀心思的众人,萧玄勾起一边嘴角,慢悠悠道,“朕记得朕发配出去的探花郎,在清平县历练了两年,如今好似是回来了。恰户部还空着一个侍郎的位置,不如就予了他,诸卿意下如何?”
上位者大都有这个毛病,总是喜欢用询问的语气说通知的话。明着是问你意下如何,事实上才懒得管你意下如何不如何,你只管说好,那就行了。一众官员正盘算着怎样含蓄而不晦涩地称赞自家皇帝,顺便夸赞一下未来的户部侍郎,卖个人情。只见张睿从白珩身后走出,款步行至大殿中央,再拜稽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一脸惶恐道,“臣天生愚钝,自知才浅,不堪重任,还望陛下择良人处其位!”
作者有话要说:
【注】大宣国官服:三品及三品以上官服,为紫色
四品五品,红色
六品七品,绿色
八品九品,青色
(大宣国的一品二品,多为荣誉性官职,如:国公、太傅,没有实际权利。丞相为从二品,尚书正三品,侍郎正四品……这里的三四品官相当于中国明清时期的一二品,已经是很高了)o)
【注】玫瑰,花香浓郁,花朵着生于花枝顶端;芍药,叶片狭薄,花开在茎的顶端或近顶端叶腋处,被人誉为‘花仙’、’花相’……
第25章 殿前罚跪
张睿步至殿中行礼时,见惯风浪的官员们只当他急着想吃热豆腐,脸色或是如旧或是现出丝喜色,心道又是个成不了大事的!白珩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三分笑,只是一双眼睛紧紧锁着张睿,时刻准备着上去收拾烂摊子。这厢,柳安收了脸上的七分笑,半是紧张半是不解地望向殿中,子轩他不是爱慕名利的人,以前行事虽有些与常人不同,可还分得清轻重,在大事上向来不使性子……今日这一出,到底是要怎么?
待张睿把话说完,原就静得可以的大殿,一下子连呼吸都停滞了。白珩虽了解张睿尿性,也不免石化片刻,嘴角微抽,思索着怎么替自家傻缺收尸。盯着跪在殿中的某只‘祸精’,柳安放在袖中的手,不断握紧张开,手心无端多了一层汗,额上青筋突突直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把谁按在地上狠抽一顿。
萧玄睨着张睿,轻笑了声,道,“那,不知张卿想去何处?”,
“臣只愿到翰林院,做个编修,为陛下修撰文献!”张睿朗声道,脊背不知何时挺得更直了
“准了!”萧玄嘴角微勾,缓缓道,“只是朕有个要求,这次爱卿万不可再拒绝”
当皇帝的都这么说了,若再是拒绝,那真是真真的作死。张睿虽‘没脑子’,到底还知道肉包子比香烛好吃,遂沉默,作洗耳恭听状
“这侍郎的位置既是留给卿的,卿不愿,朕也不便再予给他人。只是此一来,这大殿上便空出了个位置,还望卿把这个缺给朕补上”,萧玄声音慵懒,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就像说院子里原本有六六三十六根草,现在少了一根,不好看一样
“谢皇上!”张睿又拜了两拜,萧玄好似是忘了殿下还有人在跪着,轻飘飘地点了几个大臣问了些不甚紧张的事,末了又分别关怀了几句,待散朝时,已是日中时分
常言‘圣心难测’,本就是不关自己的事,自然也没人想掺和。一散朝,官员们像往常般说笑着向外走,只是速度比平日快了一倍。
见殿中人走得差不多了,张睿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揉了揉跪得发麻的腿,可怜兮兮地轻唤了声,“白珩”
“怎么?”白珩逆光站着,看不清神色
“腿疼,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