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难道,现世还存在能让余必然会动容的诱惑么。”
嗤之以鼻。
如果是以前,他会相信。
因为,不管他的王朝早已覆灭、布满凡俗之人的世界如何变化,那里还有法老王此生最爱的人。
只要那个不肯停留的男人还在行走,人间就有美好与希望留存。
拒绝前往神明之国,以英灵之身在王座上静静等候的法老王,只要想到未来还会有与他相见的机会,便会莞尔一笑,不失期待地继续等候下去。
但,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
不知原因,亦不知为谁。
就算奥兹曼迪亚斯不愿相信自己从卢卡斯那里得来的不妙感觉,更从未像这般怨恨过只能被困在英灵殿不得离开的自己。
当心头哀恸在长久的呆愣中扩散至肺腑,即使不动,也会被狠狠地刺痛之时,他才开始思索,是不是要正面接受这个事实……
——不对。
突然之间,就是在此次的召唤久久得不到回应,眼看着就要退去之时,奥兹曼迪亚斯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关键的细节。
——有哪里被遗漏了……余必须去。
不由睁大的黄金瞳中掠起了一分不会被瞳孔中原有光芒盖过的异彩,没有犹豫,法老王的分灵立即回应召唤,来到了魔术师所在的现世。
于是。
当奥兹曼迪亚斯在地底见到那个魔术师时,却没有在第一时间追究他仿制玉座的不敬之罪,而是用低沉之中带有难以觉察的急切的语气,冷声问道:
“极东之地的魔术师。你召唤余时所用的媒介,是什么?”
没有给出最有可能的选项,而是直接质问。如果对方给出的答案不能让法老王满意,亦或是有所隐瞒,定然会惹来杀身之祸。
那个年老的魔术师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受到法老王近乎斥责的质问,立即便用恭敬的态度回答:“伟大的法老王啊,我等在召唤您时,所用的圣遗物——正是您曾经接触过的饰物。”
饰物……吗?
这个答案让奥兹曼迪亚斯不由得失望。但是,王冰冷的目光随即便落入面前的召唤阵中,也就看到了,就摆放在他脚前的那件饰物。
没错,确实是他的东西。
可魔术师大抵搞错了一点。
这件在岁月之下终显黯淡的黄金臂环,出自于法老拉美西斯二世为自己修筑的金字塔,是他的众多随葬品中并不起眼的一件。
它唯一的珍贵之处,仅是沾染了他人之光。
在格外久远之前,灵体状态的奥兹曼迪亚斯站在自己的棺木旁,亲眼看到将他的木乃伊送回到墓中的男人,从他的随葬品中随手挑出了这件首饰。
“就用这个当做报酬吧,我自己拿了。”
记得很清楚,男人当时是这么说的。
“真是个不省心的臭小子,死了,都要给我添麻烦……”
连那时他的表情,他的语气,都记得清清楚楚。
许是因为,那如冰雪消融的柔情——还是分给他的温柔,奥兹曼迪亚斯生前从未看见过,只有死后,在男人不知晓的这时才得以一见。
……
现在终于明白了,那强烈的感应从何而来。
“……是吗。
“简直愚蠢至极。妄想用余的东西来召唤余,结果误打误撞,还真的让你们侥幸成功了。”
“余的挚爱持有过的饰品,因他的触碰而不同以往的俗物……被你们拿到,惊动了余。”
“那么——”
气氛本还算是正常。
在如古往今来最伟大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面前,就算是有御主身份的魔术师,也不敢摆出主人的倨傲,反而要恭恭敬敬地俯首称臣才行。
戴着面具的年老魔术师本还在庆幸,法老王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擅动了他的随葬物品而发怒,想来,可以相安无事了。
然而,就在他刚刚放下心之时,当下的局面却在陡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怎么会从余挚爱的老师那里,流落到你们手中!”
压抑到此刻,法老王的怒火终于爆发。
太阳船的光芒打碎了魔术师的结界,将地底的空间几乎全部毁灭。奥兹曼迪亚斯自然不会顾及所谓的御主,此时的他很不冷静,也暂时失去了理智。
首饰在他的老师那里,他亲眼目视他带走。
这里面也有可能存在误会,毕竟很难猜测那般长久的时间里是否存在变故。但,只能说,魔术师恰好触到了他心头伤得最为惨烈的痛处。
他们让他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爱人已死。
也不自禁地去想,就是因为他死了,所以,这些蝼蚁才敢践踏他的尊严,将他的所有物肆意妄为地夺走——
那时满怀自信所想的“等下次见面,一定能将他拥入怀中”在如今想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还是一个让法老王悲痛欲绝的笑话。
他的悲痛和愤怒全都混杂在了一起。
如果不是还存有了一丝理智,奥兹曼迪亚斯几乎真的要将包括御主在内的地底工厂化为灰烬。
最后倒是从奄奄一息的魔术师口中问出来了,这件首饰的来历要追溯到几百年前,一个落魄青年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将家族传承了百余年的传家之宝卖给了商人。
据青年自称,他是传说中的贤者摩西的后人,这件首饰是一个男人送给他的祖先的临别礼,应该是拉美西斯二世的东西。
用的是“应该”,青年自己也不确定。买下这件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