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两个字还算正常,最后一个字底气不足,轻飘飘的只剩气音了,陆觉岚皱了皱眉,端着餐盘转身走了。
虽然现在是午餐时间,但是随着校门口小吃街的发展繁荣,越来越多的学生去外面解决午饭,食堂的生意日益萧条。一眼望去空桌子很多,陆觉岚偏偏挑了个已经有两个人的位子坐。
宁觉辰也挺自觉的,轻手轻脚走过去把饭卡放他手边,自己另外在边上找了个桌子坐下。许曳坐陆觉岚对面,尝了一块碗里的糖醋排骨,味道还不错,不比外面炒菜店差。
他刚刚排后面看宁觉辰点餐,菜就点了一个番茄炒鸡蛋,饭倒是要了六两,比他吃得都多,这小身板真看不出来。
眼神正好扫到那小孩儿一个人缩在隔壁桌一角狼吞虎咽,握着勺子一大口一大口往嘴里送白饭,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藏瓜子的仓鼠一样,看着傻乎乎的,又可怜又好笑。
那时候许曳还不知道宁觉辰在以前那个家过得很不好,有饭吃就下意识吃很快很多,怕这顿完就没下顿了。
下午体育课陆觉岚和许曳照例翻墙去外面游戏厅打电动,一节课连着下午的大课间可以玩一个多小时。最后用攒了三个礼拜的小纸票换了个特别大特别白的流氓兔玩偶,许曳一脸嫌弃:“你换这玩意儿干嘛?”
陆觉岚把娃娃夹在胳膊下面:“送人啊。”两个人到围墙下面,陆觉岚让许曳抱着流氓兔在外面等着,自己先翻进去,叫许曳把玩具抛进来自己在里面接着,免得掉地上弄脏。许曳扔过去以后一蹬腿骑到墙上,骂了一句神经病。
陆觉岚说得找个地方把这玩意儿藏起来,不能让老冯看到,许曳说烦死了叫他赶紧滚,自己先回教室了。一上楼发现走廊尽头有个人特别眼熟,第一眼是陆觉岚,仔细一看原来是他那个新弟弟宁觉辰。
宁觉辰边上围着四个人,为首的那个叫吴天,隔壁隔壁班的,一米八几,又高又壮,人如其名的无法无天,典型的欺软怕硬。刚开学看脸以为陆觉岚好欺负,故意来挑过事,结果被陆觉岚打趴在地教做人。
许曳停下来看了一会儿,那四个人一步步把宁觉辰逼到了角落里,一边笑一边说着什么,听不清楚,只看见后来还动了手。吴天一把抓过宁觉辰胸口的布料,这样校服的不合身就更明显了,又松又大像个麻袋似的。
宁觉辰被他扯得站不稳,崴了一下脚。两个人身材悬殊,吴天抓他跟老鹰抓小鸡似的。现在这是想在宁觉辰身上找回点在陆觉岚那儿丢光的面子?
许曳骂了句脏话,把拎在手里的校服外套甩到肩上走过去:“哎那谁!叫你呢!你怎么在这儿玩啊找你半天了,老冯让你马上去办公室一趟。”
许曳假装没认出吴天,把围着的那几个人拨开,伸手把宁觉辰拽出来。宁觉辰又在习惯性地拿手指绞衣角,许曳扣着他手腕用了点力才扯起来。
宁觉辰的手腕细细瘦瘦,关节的地方突兀地顶在外面。许曳这人平时粗鲁惯了,宁觉辰一只脚踝刚扭到,被他拉着走的时候一步一拖,可怜兮兮的。
等穿过走廊拐了个弯,宁觉辰挣开许曳的手,低声说了一句:“谢谢。”说完偷偷瞄了一眼许曳的眼色,赶紧加了两个字:“……曳哥。”然后自己转身往厕所走,许曳盘手跟上去,宁觉辰越走越快,许曳也加快脚步跟了进去,厕所里没有别的人。
宁觉岚站在便池边手忙脚乱地开始解开拉链,因为太着急了一直卡住怎么也解不开,看他的表情都快急哭了。好不容易解开了,宁觉辰迫不及待地托出自己的小兄弟,然后传来一阵令人尴尬的急促水声。
他一张脸红得滴血,尤其是眼眶,又羞又气地低下头:“你别看我!”许曳皱眉问他:“他们堵着你不让你上厕所?”宁觉辰本来低垂着的脖颈瞬间一僵,然后软绵绵地左右晃了两下,让人忍不住盯着白皙皮肤上的那颗小痣看。
许曳一急就控制不住脾气,语气也跟着凶了起来:“问你话呢摇什么头啊,哑巴啦?”宁觉辰被他吼得手上一抖,差点被拉链夹到,条件反射似的小声道歉:“我错了对不起!”
许曳被他这道歉搞懵了:“不是,你对不起什么啊就对不起?他们和你说什么了?”宁觉辰终于穿好了裤子,避过许曳去洗手池洗手,把那张瘦白削尖的脸也凑近水流,闷闷的声音汇进哗啦啦的水声里:“问我和……陆觉岚什么关系。”
许曳眼神闪了一下,老实说这也是他想问的,从天而降一个双胞胎弟弟任谁都会觉得好奇,但是显然现在还不是问这个的时候,许曳准备等兄弟俩随便哪个想告诉他的时候再说。
他走过去擅自把宁觉辰面前的水龙头拧上,于是四下突然安静下来,于是他说的每个字都听得特别清晰:“以后碰到吴天……就是刚刚那群人,你硬气点他们就不敢弄你了,挺无聊的,就会挑软柿子捏。”
许曳本来还想说你这外表就小白兔一样软了吧唧的,不凶一点以后肯定是他们重点“关照”对象,然而后面的他都说不下去了,因为宁觉辰忽然抬起脸看着他,睫毛眼角都挂着亮晶晶的水滴,像是哭过。
他垂下眼睛的时候,挂在睫毛尖的水珠就顺势坠到脸颊上再滑下来,还是那样细声细气地说话:“谢谢曳哥。”
许曳一阵说不出的感觉,也许就是因为宁觉辰这张太过熟悉的脸,他总是从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