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霁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一只脚搭在椅子上,这两人的坐姿仿佛要比赛谁更没正行似的,听到他这番倒苦水的话,了然地看了他一眼,道:“别哭了,老子今天又进宫给你赚钱去了!”
那人一听到钱字, 眼睛里闪过一道贼光, 谄媚道:“多谢许大人了, 许大人经天纬地之才,搅弄风云易如反掌,这行商坐贾自然也不在话下,小奇对大人是佩服地五体投地呐!”
许霁川淡笑道:“他娘的闲屁少放!给你说了多少次,老子现在不在朝廷做官了,不要叫我许大人,你非叫,存心膈应我是吧?!”
来人正是以前在汝南给他们带过路的小奇,小奇比他和太子殿下要大两岁,如今已经是快要弱冠的人了。
经年混迹在市井中,他练就了一身二皮脸的功夫,见谁都笑嘻嘻的,而且那笑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子猥琐。今天他还有事要求许霁川,故而受到许霁川的嘲讽也面不变色,继续维持着谄媚地笑容。
许霁川喝了一口自家伙计端上来的茶,道:“小奇,你二月底传书说很快道江都,这都四月了才到,途中这是被哪个窑子的姑娘勾走了魂?”
不怪许霁川有此一问,这跟在小奇身边有些年头的兄弟都知道,这小奇生平有两大爱好,逛窑子听八卦,人说不能将自己的第一爱好作为事业,这样很容易失去这个爱好,所以小奇选择了用第二爱好来赚钱,好在老天爷赏饭吃,这小子平时和人磕牙扯皮拉家常尽说些废话,别人听了之后回头就当个屁给放了,可小奇不一样,他能从这些散漫无序的话语中提炼出有效信息作情报用。他用这些情报混饭挣银子,然后将银子花在青楼眠花宿柳,两个爱好相辅相成,人生何其美哉!
小奇听到许霁川的话回味道:“昨儿进江都,晚上就去那逸仙楼逛了一圈,那逸仙楼里的姑娘,啧啧……”他摸摸下巴,回味一笑,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许霁川见他顾左右而言他,就知道是太子殿下亲自交给他的绝密任务,因此也就不去问了。
翻了个白眼,跟打发借钱的似的,没好气道:“说吧,你今天来找我所为何事?”
小奇言简意赅,笑着搓搓手,吐出两个字:“要钱。”
许霁川心里骂娘,老子今天起草贪黑,才从宫里打来几个秋风,这还没在自家银库里暖暖窝呢,就要被这小子拿走了?虽然这样想着,但许霁川仍然问道:“要多少?”
小奇嘿嘿一笑,轻飘飘道:“三十万两。”那语气轻松地仿佛他要的是三两银子。
许霁川指着门,俾睨道:“滚!”
小奇赔笑道:“阿川你不要这样嘛,我们同为太子殿下的属下,互相之间也算是兄弟了,兄弟之间,有难就要互相帮助,你不要这样将兄弟我拒之于千里之外啊”
许霁川斜睨了他一眼,呵呵冷笑,道:“滚”
小奇心下后悔,刚才不应该说那么多的,应该分成五期来要钱,一次要上六万两,这样好要些。
看到许霁川的表情,小奇感觉今天借钱的事情恐怕没戏,他接下来还有别的事,所以只好走了,走了两步,他仿佛想起什么似得,转身随意地朝许霁川丢过来一样东西,许霁川条件反射去接,接到手一看,此物通体漆黑,形似八卦盘的一半,上面写着一个篆书“火”字,令牌的右下角写着一个小小的京字,这便是江都情报组织布袋堂的令牌——星火令。
既然是布袋堂的令牌就应该叫做布袋令,但是太子却为他起了星火令这个名字,当时小奇还建议太子殿下将令牌改成布袋令这个名字,太子殿下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小奇恐怕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令牌为什么要叫做星火令,也不知道这个令牌代表着什么,太子殿下将此命名为星火,取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之意,他是想借助江湖势力,为自己的王座铺路。
这里的江湖势力可不光是小奇这个小小的情报机构,而且还有阿六统领的杀手组织。太子殿下将阿六放在汝南收编了曾经袭击他的杀手组织,将里面的人大换血了一次,然后招手一些年纪在十二三岁的孩子进来,用严苛的方法锻炼他们,培育杀手。近来,他和毒医也走的近,下一步是不是要找人研究□□也未可知。
但既然太子没有告诉小奇,他自然也不会多嘴告诉小奇。这星火令上写着一个京字,应该就是京城的布袋堂现下就归他辖制了。
许霁川对着小奇的背影道:“你不怕我将京城的布袋堂收到我的麾下,分你的权?”
小奇转过脸,他脸上一点笑都没有,定定地盯着阿川,邪笑道:“你试试?”说完,他就恢复了谄媚的笑道,“怎么样,最近养了一帮伶人,见天儿和他们厮混,我这戏有没有进步?”
许霁川笑容不变,道:“非常精彩,涂上粉墨可以登场了。”
小奇道:“若是阿川将三十万如数给我,我就亲自华裳美服粉墨登场为阿川唱一场。”
许霁川道:“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期待呢。”
小奇更开心了,道:“怎么办,我就喜欢看你不开心的样子呢!”说完,他仰天大笑出门去,隔着窗户,许霁川听到他说,“阿川,我还会再来拜会你的!”
小奇一走,许霁川脸上嬉笑怒骂的表情不见了,一脸凝重。
小奇离开许霁川的锦瑟楼之后,便去了城里的悦来客栈,在天子二号房里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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