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景深见众人已经摸清状况,继而说道:“爸,林叔,姑姑,现在我们来重新谈谈如何处理龙雕木拐被掉包的事吧。”
施仁掀开眼皮瞟了一眼施景深,随即叹气坐回原位。
施景深知道施仁已经退让,继续说道:“我想现在,大家谁都不想雁栖的名誉受到什么破坏了。既然如此,我想,我们可以暂且不让警察介入。”
施景擎还有些反应不来,呛声道:“凭什么?不能警察过来,你能查?”
“我能。”施景深的音调依旧是理智平稳的,至始至终从没慌乱。他轻靠在上号实木制成的案台边,满脸闲散,勾起的唇角带出自信。
施景擎绷着脸看着他,可心里突然觉得无论面前的人说什么,都会让人相信。越是有这种想法,他越不甘,咬着牙继续说:“是吗,再过不久就是木雕主题月的系列活动。龙雕木拐作为咱们施家,甚至是江城木雕的代表作,都是要拿出来给人看的。时间不多,你要自己找,也得有个时间限制吧?”
“两个月内。”施景深站直身,视线从施景擎开始,逐一从施理,林善身上略过,最后落在施仁身上。他沉声保证道:“两个月,我会找出龙雕木拐,把它安好带回来。”
“哼。”施景擎嗤笑一声,“如果找不到?”
施景深慢条斯理地答:“按爷爷定的规矩办。”
施理想了一下施裘生前定下的诸多规矩,找了个最让她心动的喊出来:“找不到,你要从施氏家主位置退位?”
施家家主如果犯了大错就代表没有能力领导施家,要立刻退下让有能力的人取代。
这是施裘生前总会提起的,当初施仁也是因为这一点,在江维贪污货款的事发生后才自觉无颜主动让位。
施仁看了一眼施理,眼神冷下来,随即对施景深说:“景深,大家都累了,这种事应该在其他时间决定。”
“我很清醒。”施景深笑了下,他牵起雁栖的手带她走到施理等人面前,随即对众人说道:“我失败,让位。但我成功了的话,诬陷雁栖的人,要向她道歉。”
“胡闹!”施仁斥责出声。
施景深这番话指的就是施理和施景擎母子,因为刚刚就只有他们明确表明雁栖是偷窃的人。
施景深用自己退位为赌注,就是要他们给雁栖道歉。这在施仁看来完全是愚蠢鲁莽。
他即使知道施景深在意雁栖,并且对雁栖印象良好,但也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因为她就随意拿地位来赌。
“雁栖既然是老爷子选择的……晚辈。那也算是半个施家人,这件事就属于施家内事,我同意暂时不找警察介意。但如何处理这件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施仁寒着脸盯着要开口的施理,见她安静下来后,继续作出决定,“现在最需要弄清的是龙雕木拐真品在哪,其他的以后再谈。”
即使从施氏退位一年,很多时候施仁也不再开口做主,但一旦认真起来,施仁的气场立刻从悠闲和蔼变回了杀伐决断,施家人不敢忤逆。于是施仁的决定没人再表达异议,施仁眯眼看了眼众人,随即转头看向雁栖,面色平静地对她说:“雁小姐,介于现在的状况,请你继续留在施家,并且暂时不要离开江城地界。”
事已至此,雁栖也明白此时只能接受这种提议。她点点头,随即说道:“施先生放心,在事情解决之前我不会离开。”
从中院出来后,雁栖深深地呼出口气。刚刚压抑紧绷的氛围太浓烈,有一刻,她甚至忘记了呼吸。
腰间温热的触感传入皮肤,下一刻肩膀被带入一个硬朗的胸膛。
雁栖侧头去看,施景深垂眼凝视着她,笑了下问:“在想什么?”
雁栖摇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累。”
“走吧,回去休息。”施景深立刻把手从腰间移开,改为牵起手,带着她朝前走。
雁栖随着施景深离开中院,一路朝前,当路过连接西院的拱桥时雁栖呆了呆,随即晃晃施景深的手,等他看过来才说:“西院已经过了。”
“嗯。”施景深点头,“我们不去那。”
雁栖微微皱着眉,轻声说:“可是你不是说回去……”
施景深点头,“嗯,回去。回你的家。”
“可是我已经答应施先生不离开施家。”
“可是我没答应。”施景深轻叹着看着她,将两人相叠的手抬起来放在两人眼下晃了晃。大拇指在雁栖的手上轻抚着,他垂眼看着雁栖,温柔和心疼快溢出眼底,“雁栖,对不起。这里不是一个好的地方,它让你受委屈了。我们逃开这里,我送你回可以让你安心的家。”
雁栖静静地看着施景深,眼中的酸涩因感动而生,思绪因他话中的意思而复杂无措。
她明白施景深在和她道歉,即使这并不关他的事。他在为自己心疼,也替自己委屈。
“施景深,我没有生气。”雁栖学着施景深的动作,用大拇指摩挲着对方的虎口,轻声解释:“我很好。施景深,我现在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