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你挂在上面,给朕好好反思反思!”
经了这一搅合,殿内的氛围说不出的诡异。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心有戚戚,有人对皇帝刮目相看,还有人怀疑身在梦中。
总之,大家都默契地陷入了沉思。
胡亥喝了口水,清清嗓子道:“不要把朕当傻子。如今徭役繁重、刑法严苛,民怨沸腾。这伙攻入陈郡的逃兵,不过是第一支,接下来,如果朝廷不作为,这样造反的人会越来越多。”
这话大家都只敢在心里想,可是谁也没料到是皇帝自己把这话说出了口。
李斯虽老,此刻却目露精光,盯了新帝一眼,又垂下耷拉着的眼皮。
“不过火烧眉毛,且顾眼前。”胡亥推开盛水的玉杯,挺直了上身,正色道:“如今王离带兵在外,冯劫你虽然领过兵,可是咸阳还需你坐守。一时别无大将可用。朕要起用少府章邯,众卿以为如何?”
历史上,章邯是秦末第一大将,戏水退周文、南阳擒宋留,陈郡杀陈胜、临济斩田儋,甚至大破楚军于定陶,逼得项梁兵败自杀。可是这样威猛的大将,原本却任着少府的职务,相当于管帝国财务的。还是李斯有识人之能,举荐了章邯带兵。
不过这会儿,胡亥明知李斯故意考验自己,便不愿意给他这举荐之功。
哼,叫你说的时候你不说!现在别怪朕没给你机会!
众博士对章邯的领兵之能不了解,李斯却是深知的。
“章邯”这个名字从皇帝口中吐出,李斯心中一颤。
以他这七十余年的人生经历来说,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感到惊奇的了。
可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屡屡打破他的设想,叫他不禁怀疑,自己此前是不是看轻了胡亥。
至此,李斯才出列道:“章少府颇有将才,堪当重任。”
他一开口,于是自冯劫而下,纷纷赞同。
又因为有叔孙通前车之鉴,众人只是赞同,绝不敢多说一个字儿,更不用提拍马屁了。
胡亥惋惜地咂了下嘴。
这干了得意的事儿,没人拍马屁也着实寂寞呐!看来似叔孙通这等人也并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于是立刻令少府章邯前来商议。
章邯年方三十,鹰目悬鼻,虽然穿着文官的袍服,可是走动时矫健沉稳的模样,能看出习武的端倪。
他行事利落,话语简洁,得知情况,既不受宠若惊,也不惶恐不安,而是立刻建议道:“陛下,反贼兵众势强,如今调发近处县城的军队为时已晚。骊山刑徒众多,希望能赦免他们,发给兵器。臣带领他们出击盗贼。”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人一样沉稳。
胡亥知他此战必胜,更不啰嗦,点头,“准。”
而三川郡的情形,却是一触即发。
郡守李由带兵亲自防守。
他是李斯长子,妻子早亡,留下长女幼子,原本随他赴任,已经提前令人送回咸阳。
李由长女李婧年方十五,已能主持中馈,当此危急之时,压下惧怕,听从父亲指令,携带幼弟,在家仆保护下,往咸阳退去。
而陈胜吴广自大泽乡起事,攻下蕲县,势如破竹,抵达淮阳时,已有战车六七百乘,骑兵千余骑,士卒数万。
李由此前已经报于父亲,此刻又报。
“贼军十万已到许县,日夜可达荥阳。儿子领兵两万五,于城内铸兵器,加固城墙,挖拓城河,防哨巡守,不分昼夜。然而兵力悬殊,更何况存粮也只有数月而已。望速派兵增援。”
是夜,李由亲上城墙巡逻,担心混入尖细,或是贼军趁夜突击。
次日凌晨,天色方亮,就听城外鼙鼓动地来。
贼军潮水般涌到荥阳城下,箭如飞蝗射向守城者,一鼓作气强渡过城河,眼看就要破城。
一架架云梯竖起来,人像蚂蚁般顺着爬上来。
贼军正式攻城!
李由身先士卒,带领众将士拼死护城。
双方将士的血水染红了护城河水。
贼兵领军来攻荥阳的乃是吴广,他见久攻不下,手下死伤惨重,只能下令暂且撤退,容后再做计议。
他与陈胜结合下的起义军,也并不是铁板一块。
双方各有考量,战局陷入了暂时的僵持。
而咸阳宫里的“蚕蛹”终于被放了下来。
叔孙通已经被晒成了咸鱼干。
“陛下!”叔孙通还要进殿谢恩,拖着一动就痛的屁股,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胡亥看他一眼,先没搭理他,而是对众臣道:“派章少府出兵,只是权宜之计。要从根子上解决民众造反这个大患,朕与众卿还要从长计议。朕这半月来,勤看奏章,想了几个问题,此刻说出来,权当是抛砖引玉,众卿但有所感,只管说来。”说到这里,才点了叔孙通,“只要不是这等把朕当成傻子的阿谀奉承,朕都能包容了。”
叔孙通:……呜呜……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