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凌飞桐却看的很细致,而且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翻了好几遍。
这让导师禁不住地担心。
凌飞桐按了按额心,耸了耸肩挺轻松地一笑,说:“大概是一孕傻三年吧。”
“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导师丝毫不减轻松,眉头反而还皱了起来。
他很担忧凌飞桐的状态。
要知道,对于一个特工而言,他们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警惕,一旦松懈,恐怕就会要命。
导师说:“不行,我得带你重新做一次评估,若是你不合适的话,你是不能继续这次的任务的。”
“老师。”凌飞桐突然抬头,定定望着眼前这个和他相处的时间已经长过他和自己父亲相处时间的隐雌混血鲛人,道:“我的脑子非常好用,也没有因为怀孕而变傻,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您能明白吗?”
导师一下子愣住了,不,不,这应该说是僵住了。
“你在说什么?”导师一开口,就觉得自己傻了,于是一笑道:“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这么喜欢撒娇。”
“不,这不是撒娇。”凌飞桐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您大概还没发现,我现在已经是纯血鲛人了。”
导师怔了一怔。
“纯血鲛人,会有什么特质,您大概比我研究的还要透彻吧。”凌飞桐笑了笑,说:“我的儿子,在出生的一瞬间,就知道他从未谋面过的父亲是什么人,而我的精神领域,在我生了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已经很幸运的恢复了正常。”
导师脸色有些发白,他的身形也略显不稳。
凌飞桐有些不忍,也有些难过,他垂下眸子,说道:“我可以一直都不告诉您,也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但是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想要有自己的母父,我想着在我生病的时候,他会抱着我哄着我,在我被人欺负的时候,他也会帮我去揍那些欺负我的坏小孩。”
“我明明记得小的时候还是有母父的,但是后来为什么母父突然就消失了?父亲说是母父不在了,可是我不相信。”
“我知道我的记忆被人做过手脚,我忘了母父的样子,也忘了和父亲相处的那段时光,我忘了自己有一位双生子哥哥,也忘了我其实并不是父亲的私生子……”
凌飞桐一股脑地说了很多,他却没有想过得到对方的答复。
说完,凌飞桐抬起头,望着已经怔怔的导师,他笑了一笑,不带丝毫阴霾。
“我没有想着要逼您承认我是您的孩子,但是我想,这既然是我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那便很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您了,您说过,特工都是生活在阴影之中,行走在死亡边缘的杂技大师,除了在第九处之外,没有任何地方能见到这个模样的您——或者这样的您,也只不过是一种伪装出来的模样罢了。”
凌飞桐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说:“所以请您允许我的放肆,我只是太想念母父了——好了,我要走了,您说过,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档案室里面,离开了档案室,我们就要忘了所有的事情。”
出了这个门之后,凌飞桐就不会再将他的导师就是他母父的事情,记在心里面了。
导师一直都知道凌飞桐是他的孩子,但是因为当初凌飞桐只是个混血鲛人,本身对于母父的感应就会比纯血鲛人低了很多,再加上导师有自己的方法,能够隐藏让宝宝辨认出他们身份的气息,所以凌飞桐那么多年都没有认出导师的身份。
而如今,凌飞桐发现了。
他只是心里面有些高兴,却并没有想过让导师承认他的身份。
他也曾经怨过这个世界的不公,为什么别人都有母父,但是他没有,为什么别人都是纯血鲛人,而他是个混血,为什么别人能够正常上学,而他必须被家族送到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接受特工训练……
但是导师却总是抱着他,亲吻他的额头,告诉他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黑暗,但同样也有很多光明,有人对他不好,就会有人爱着他、默默守护着他。
凌飞桐很喜欢导师,他曾经幻想过自己的母父就是导师的样子。
没想到,如今幻想成真。
凌飞桐打心底都很雀跃,甚至忍不住想要欢呼。
当然,只需要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够了。
凌飞桐从不奢求太多。
导师跟在凌飞桐身后出了档案室的大门,档案室复杂的机械门在他们身后自动闭合。
凌飞桐走在前面,步伐轻盈,一派闲然舒适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之前都做了什么大事。
导师心里却远没有那么平静。
他来了第九处已经将近七十年了,在人来人往流动性不那么微弱的第九处,他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
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但是,这里面的所有特工都要称呼他为“导师”,这不止是一种尊称,还因为每个特工只要进去第九处,都需要先接受这位导师的检查和特训。
可以说,每一位第九处的特工,都曾经在导师这里,受益良多,获益匪浅。
流水的特工,铁打的导师,这是第九处的人经常戏说的一句名言。
“小七。”导师在凌飞桐即将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凌飞桐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导师。
导师望着凌飞桐那张有几分艳丽之色的容颜,说:“一转眼,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凌飞桐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