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幻灭
君沐华不知周成衍到底有没有从丰华阑那儿获得提示或启发,但接下来两天,他并没有出现。此时,距易太后定下的回盛都的最后期限只剩下三天。
秋泓也逐渐变得焦躁起来。每当她看向那个看似平常的木盒时,她总觉得那个盒子似乎也泛上了一层神秘的诡异之光。因此,秋泓有时甚至会觉得,或许周成衍最终找不到这个木盒更好。她诧异于自己竟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然而,她心中也始终期望,周成衍能在离开之前找到她,拿到木盒。其一,因为留音阁不能有达成交易后完成不了的买卖;其二,也因为她明白,任何时候,直面现实或问题都比逃避它们,永远更好。
相比秋泓的些许焦躁不安,君沐华却一直都很平静安然。因为她相信周成衍,也相信丰华阑。另外,她也相信那个敬家人。她虽不懂那个敬家人为什么要以这种方式让周成衍找到盒子,但她相信敬家人的谋算和眼光。所以,她确信敬家人肯定会让周成衍在离开之前找到木盒。
只是不知,在过去的这两天,周成衍到底又做了些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划过君沐华的脑海。她眸光忽一闪,却见一位意外之客走进了她们的院子。
秋泓似乎在君沐华之前就已看见了易玕,而且她也先注意到了秋泓游移不定的眼神。
两天之前,当她从雾松矿回到雾州,她没有想过她会在今天走进这里。那时,她虽然怀着强烈的希望,但她也知天下能工巧匠很多,如果真的无法找到,也并非非肖祁不可。然而,也是在那天晚上,当她向祖父提起肖祁,祖父却长久失神了,后来,祖父将她懒懒地打发出书房,自己一个人却在书房内沉默了很久。那个时候,她站在书房门外,祖父倚着书案站在书房内,他们两人各自沉默着,祖父时不时会长叹一声,然后又接着沉默,接着再叹息,接着再沉默,直到最后,祖父也没发现她并没有离开。易玕想,祖父定然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但是,祖父为什么会突然沉默?又为什么会时而叹息?易玕那时不知,也没有意识到;之后,当她仔细回想时,她忽然明白了。那一切,竟然是因为肖祁这个名字。
肖祁……
当这个名字在心中萦绕两天后,易玕决定,她要去找出这个人。
“我来这里,是为了找你。因为我听说,你们突然没去游猎场了。”
从这句话中,秋泓听得出易玕心中的迟疑,但无疑她并没有让那点迟疑完全操控她。所以,她说话的样子十分坦然。
“找我?”秋泓下意识地问:“因为我是留音阁主吗?”
不知怎么的,秋泓几乎已经确定易玕来这里的目的的确是有所求。或许是因为她的眼睛。走进留音阁或者在寻找留音阁的人都会出现这样的目光,浓烈渴切却又似乎不想被任何人看出。
“我想请求留音阁帮我找寻一个人的消息。”
大家的教导与修养似乎让易玕有一种不同于常人的坦荡和底气,即使在面对她自身认为远远优秀于她的女子时,她的言行举止里,总也还透着一份矜持。这样的姿态,君沐华在齐萦身上见过,在苍蔚身上也见过,在慕蘅身上见过,在燕归身上见过,现在,她同样也在易玕身上见到了。
“什么人?你必须先告知我,留音阁需先衡量找到他所费的代价,然后再衡定价值。”秋泓公事公办道。
“一个工匠。”
易玕的话让秋泓和君沐华都有些惊讶。
接着,秋泓再问:“什么样的工匠?”
“现在,我不知道。但他二十年前,在雾松矿的易家工坊里待过,那时他所说已经十分出色了。”
秋泓微微皱起了眉,问:“他叫什么?”
易玕道:“肖祁。”
秋泓稍稍沉吟了片刻,接着却道:“易小姐,据我所知,或者说依据留音阁的记录,出色的工匠,包括那些可能已经可以独自开宗立派的工匠之中,几乎都不存在这样一个人。”
“他应该十分擅长于玉石雕刻,有苍尔其灵派的风格……”易玕有些慌不择言。
“其灵派吗?”
对于这个玉雕流派,秋泓很熟悉。它源自苍尔,以风景见长,追求精益求精,形神兼备,更擅点晴之刻,仿若重新赋予了玉石以新的灵魂,所以名曰“其灵”。关于其开派宗师灵沂,更是一个传奇,至今为止,在临渊绝大多数人眼中,他也依然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对。”易玕忙不迭点头。
但秋泓仍然摇头,“对不起,在玉石雕刻领域,没有这样一个人。”
“没有吗?怎么可能?”
那个老工匠怎么会说谎?
还有祖父,祖父那晚的沉默与叹息分明就是因为这个名字。这就证明肖祁二十年前的确就在易家工坊。肖祁为什么离开易家工坊?难道他离开易家工坊后就没有再进行玉石雕刻了吗?
易玕真的没想到,她最终得到的会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