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显然对方充分利用了这里的地势,依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似乎是趁着整只队伍刚下下坡又来不及爬上另一个陡坡时所采取的突袭,而且这里道路两旁都极易隐蔽躲藏,只要对方选准时机,潜伏的人几乎很难被发现。穹原地势广阔平坦,然而却多丘陵。他们一路行来,官道上这样的凹谷和陡坡并不少。另外,突袭的人数也并不少,而他们似乎应该采取的是前后夹击的策略,两方人马隐藏在两个山坡之后,然后趁着队伍下坡之时,一方从坡上冲乱后队,另一方则从前面围击前队,将所有人围困在了凹谷之中。
君沐华环视着充斥着血腥与浊气的凹谷。这里显然经过了一场十分惨烈的战斗。马匹、车辆以及所有的仪仗都被他们完全抛弃,恐怕护卫他们的兵士也大多没能走出这里,道路旁草坪上被焚烧过的黑漆漆的一片应该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或许,那位长官只做了这一件事,没有让所有人暴尸荒野。还有,这里的土地太过松软,而穹原最近天气极少雨水,可见定然另有原因。君沐华不由闭了闭眼,呼吸起伏之间,她似乎仍然还能闻到土地里散发的血腥味。君沐华心中悲恸,突然停在原地,不再动了。
这时,却有一声哀鸣似的马嘶响起。君沐华睁开眼,却见她的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片土地的悲痛,因而高高扬起了马蹄。君沐华运功飞起,一个飞跃,瞬移到马儿身边,安抚着它的悲伤。许久,君沐华回头,看向坡下的凹谷,她实在不愿再踏进这片被血浸染过的土地。
底下凹谷之中,依旧在探查着什么的丰华阑突然也回过头,怔怔地看向了君沐华,从她那模糊但似饱含着深深悲切的目光中,丰华阑的心突地被猛然击中了。于是,丰华阑立刻飞回坡上,走回君沐华身旁。
“你有什么发现吗?”君沐华看着丰华阑,依然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目光。
丰华阑沉静地道:“有。”
“是有关阻截周成衍他们的人的线索?”
“是。”丰华阑的声音依然很低。
君沐华再次将头转向凹谷。
丰华阑则继续道:“记得我与留音阁不久前的一次交易吗?我找的就是他们,这次也是他们。”
“那个谁也不知去过林家的人?”君沐华心思何其敏捷,而且自从那次交易后,秋泓明显更加关注盛都的事了。所以,显然,除了这几股明面上的势力争夺以外,背后其实也一直有人活动。见此,君沐华不得不怀疑,背后活动的那股势力如今是否已经搭上了另一股势力。
“不错,就是他。他也可以算得上是上元宗在盛都留下的唯一漏网之鱼。”
现在即明倒是乖乖在明昼待着,没想到仅凭上元宗的一个人竟然还是能如此兴风作浪。君沐华不由想到霍珺,她同样也是上元宗的人。
“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道,或者说不确定。如今即明人在明昼,似乎谁也管不了他。”丰华阑意味深长地说。话中之意也正如同他的语气一样,让人不可捉摸。
但毫无疑问的是,穹原之乱,不会这么快结束。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早已注定,他们将去明昼。此中之事,只能由其中人自己解决。思及此,君沐华似乎终于明白了秋泓的担忧和她所做的选择。而或许雾州游猎场的那数日师徒之谊就是她做出选择的原因。
与瀚都并称为临渊两大千年古都的盛都,斑驳的城墙早就记忆且见证了穹原风霜却从未衰的历史。然而,在穹原,却很少有人驻足,仰望它,甚至去抚摸那早已被时间所铭刻在上的印记——除了每任的楚氏长老。盛都城墙,是每任楚氏长老继任后必须踏入的第一个地方,从这里,他们仰望着穹原的广阔山河,然后依祖训在心里就此立誓,他们必将拱卫穹原,守护盛都,保证传承,直至亘古。穹原不灭,楚家就永远会守护这里,作为最坚实的屏障。在无数个逝去的日夜里,历任楚氏长老也曾无数次在此徘徊。他们的身影如同消散的历史一样也镌刻进了这巍峨的城墙之中。然而,当曾经的他们在仰望城墙时,是否能想像到他们自己的命运也如同这城墙,逝去了,便没人再记得了,也没人再怀念了。而他们曾经守护的穹原子民,甚至吝啬于偶尔的顿足,更不会抬头仰望,也不会伸手抚摸。没有人记得楚家曾经为守护这座古都做过什么,也没有人想过楚家人曾经经历过的无数苦熬的夜,更没有人记得楚家曾经有过多少的牺牲,他们得到了什么?楚家又得到了什么?
当春寒料峭的冷风每每吹过古都城墙,当他如同那些先辈们一样在此孤影徘徊时,没有人知道,那一刻,楚顷的心到底有多冷,而他又觉得他守护的这座城有多凉薄。
楚家的命运,包括穹原的命运,如今都将由他改写。他庆幸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机会,这是天赋的机会,他绝对不会任它就此消逝。
“叔父,有消息了。”
楚增轻手轻脚地慢慢走近楚顷。他知道,每当叔父独自登上城墙时,是情绪最不稳定的时候。所以,这种时候,也往往是他最收敛最克制的时候。
楚顷回头看了看比平时沉稳不少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