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争气些,就算我想偏着你们,你们也总得叫我这道理上说得过去。”贾母道。
王夫人连连应承,出了门,就跟贾政商量还钱的事儿。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贾政惊讶。
“所有的嫁妆,甄家暂放的,还有从自己妹妹那里借了三万两银子。”王夫人故意说“借”,便是为了让贾政知道自己的牺牲。
贾政感动不已,直叹王夫人辛苦。
“为了咱们二房,这些身外物又算什么,我只盼着老爷和孩子们能好。”王夫人流了泪,就叫周瑞家的赶紧将单子送到贾赦那边去。
贾赦在天大黑的时候才回来,接了单子之后,便也没说什么,就打发猪毛去和周瑞家的点收。他也不贪一毛,全部归到公中账上。
贾政和王夫人终于松了口气,自觉威胁除了,此后便完事大吉了,再不必受着贾赦的威胁和压迫。
第二日,王夫人神清气爽的来拜见贾母,便见元春正坐在贾母身边打络子。王夫人忙夸自己姑娘手巧。
元春抬头看一眼王夫人,眼色里却有畏惧,忙起身给王夫人让位,然后便乖巧地跟贾母告退。
王夫人还要唤她,贾母笑道:“别留了,这会子她也该走了,要跟着迎春一起去琏儿媳妇儿那里学管家。”
王夫人一惊,心里凉半截。这些日子,她一直因为齐王的事儿觉得丢脸,也没去关心元春如何。而今这亲事是大房主张来得,连管家这种事儿,元春也是去跟大房的媳妇儿学。全都是大房的好!大房这是要生生的把她的宝贝女儿抢走。而且刚刚看元春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淡的,分明是记了前仇。
王夫人刚刚豁然开朗的情绪瞬间崩塌,达到了堵闷至极的程度。昨天她赔了嫁妆和脸面,还回去的十三万两银子,那些钱有大部分都是赔在了元春身上。她当初费心费力培养出来的姑娘,而今竟和她生了间隙,只和大房亲近。
这分明是人钱财两空!
王夫人心揪扯的痛,奈何嘴上还要讪笑地敷衍贾母。这种隐忍的煎熬叫她真真生不如死。
王夫人狠狠地用指甲扣着手心,牙槽也使劲儿咬着,硬憋着这口气。
接下来,贾母又说了一个消息,便如当空一道雷,直接劈在了王夫人的头顶。
“你林妹夫已经来提前打发人送信知会你大哥了,明儿个就能到京。”贾母乐哈哈道。
“也是该来了。”王夫人怯懦叹一声,手却狠狠地绞着帕子。
林如海进京是她早知道的事儿,她计较得是林如海的消息是特意捎给贾赦的,这便说明林如海眼里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看重二房了。毕竟黛玉来的时候,林如海可是特意书信一封给贾政的。
又一次重击,戳得她心窝子直痛。
感觉就像是自己手里的东西被人忽然抢了去,虽然她看不上林黛玉,但林如海毕竟有位份在。
“估摸他这次来呆不了多少日子就得回去。趁此时机,你们夫妻好好和他聊聊。”贾母别有意味的看眼王夫人,“我瞧着宝玉和林丫头处得关系不错。”
“是。”
王夫人不情愿的扯了扯嘴角,心里早明白贾母有撮合宝玉和黛玉的意思。
老太太就是真糊涂了,眼神儿也不好使,且不说那林丫头脾气如何了,单就瞧她那副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儿,便是不能生养的,怎能叫她嫁给宝玉,她可不想宝玉才娶了媳妇儿就得找填房。更何况林丫头那性子刁蛮至极,都继承了她母亲,哪会孝敬公婆。王夫人光看着就厌烦,怎可能愿意让她当自己的儿媳。
王夫人别了贾母后,也顾不得迎春那边了,先回去好好想想,该怎样拖延贾母的安排,可千万不能叫林如海一来就把这亲事给议定了。能拖久点最好,熬到贾母先去了也好,熬到黛玉走了也好。
王夫人还生怕贾政乱言允诺,傍晚的时候,特意和他交代此事。她也不说别的,就指黛玉那身子,便是不行的。
贾政也同意,身子骨儿是根本问题,他就剩这么个儿子了,二房的人丁兴旺全指望在宝玉身上,传宗接代自然重要。
“你也不必顾虑太多,我们仔细商量几个法子,若老太太真提了,我们找些托辞给岔过去便是。”贾政道。
王夫人忙应承,这就和贾政商量起借口来。
夫妻俩聊着聊着,说得事儿就多起来,折腾道后半夜才安歇。
次日一早儿,贾赦便得了二房那边的消息。得知贾政夫妻竟还存着拆宝玉和黛玉亲事的想法,便觉得十分可笑。他们还真以为他们家宝玉是人人都爱的抢手货。人家林如海此来就是要带着自己女儿远离他们的宝贝凤凰蛋的。
快到晌午的时候,接林如海的马车进了荣府。
贾赦在前,贾政紧跟其后,一同迎接林如海的到来。
林如海下了车,目光先落在贾赦身上,片刻后才扫向贾政。接着快步上前,对二位内兄见礼。
贾赦让林如海休要客气,这就带他前往拜见贾母。
黛玉早就等不及了,大早上脖子伸得快长出一寸。此刻见到父亲,又激动又高兴,行了礼便忍不住落泪。林如海忙安抚她不要哭,嘱咐她日后久着呢。黛玉倒也乖巧,随后被贾母唤到了怀里。
贾母一边搂着黛玉,一边问林如海贾敏生前的遗言来。林如海自要挑拣一些跟贾母和荣府有关的话说来。事实上贾敏病重时,也的确是时常回忆她在荣府的青葱时光。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