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堆积到了一起,让薛蟠分身乏术,偏这时候又收到了京城那边的来信,薛姨妈催他去京城过年,母子团聚。
因为怕他们在京城平白担心,所以这件事薛蟠并没有告诉薛姨妈,这会儿收到催促的信件,不由苦笑。眼前这摊子事,今年这个年怕是过不得了,何况还是去京城?
只是用什么借口拒绝,却是十分令人伤脑筋。实话不能说,可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恐怕他妈只当他是在金陵玩疯了不愿意上京,说不得又要折腾出什么事故来。
就在这之际听说柏杨来了,薛蟠不由喜出望外,一瞬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哪怕柏杨来了什么都不能做,好像也能安定人心似的。遂亲自迎到门口接人。
“薛兄且不急叙旧。”柏杨道,“这回过来,将余下的布料也都带了来,薛兄派个人跟我去看一看吧。”
薛蟠原本想说不需要看,他是信得过柏杨的。但又记起柏杨总将“亲兄弟明算账”这句话挂在嘴上,从来不喜欢公司混杂,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话风,“既如此,我亲自过去看了就是。一路上也好说说话。”
他是迫切的希望有个人能给自己出出主意,而且这些事情的确是不适合在家里说,毕竟人多口杂。倒是路上在车上说,更便宜些。
于是上了车,薛蟠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柏兄总算来了,我这里事情千头万绪,竟不知该怎么处置的好,正要你帮忙参详。”
“我见识少,未必能帮得上忙。不过或许可以为薛兄理一理事情。若薛兄不弃,就将事情告诉我吧。”柏杨道。
薛蟠便将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我本来还说要查,只是周大和薛蝌都言毕竟是一家人,撕破了脸面,没甚好处。我想着这大年下的,若是祖宗祠堂面前闹起来,须不好看。就算要查,也要翻过年去了。这也罢了,只是他们也不知从哪里得了信,进来一直在闹,没一刻安生的时候。偏偏铺子里少了人,又正是盘账的时候,千头万绪,愁煞我也!”
“别的事我恐帮不上忙,不过看看账本应该可以。”柏杨道,“若是薛兄信得过,回头我就过去帮忙。至于族人的事,如今咱们没有证据,也只能暂时息事宁人。不过我想对方既然有这样的心思,不会轻易罢手,日后再细细的访查,总能找到些头绪。”
“也只有如此了。”薛蟠道,“只怕他生出警惕之心,倒不肯再动手了。”
“这等事便如过招,他只要动手,你便能寻到破绽。但他却是绝不会因为会有破绽,就不出手的。”柏杨道。如果不出手,那这个人也就不足为虑了。等以后薛蟠逐渐将薛家生意掌握在手里,自然就更不必担心了。
所以他料定此人短时间内还会发难,毕竟错过了这一次机会,未必还会有下次。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绸缎庄。这时节河面上已经不能行船,所以柏杨这一次是雇了大车将东西运来。薛蟠命薛家的伙计们搬货,清点数量,查看布料,等到都弄完了之后,写了收条给柏杨。两人又将价钱计算完毕,扣除柏杨原本的欠款,到钱庄将该给柏杨的钱付清,这才乘车回到薛家。
第二日,薛蟠就按照柏杨教的,将大部分薛家族人都请了来,当众将事情说清楚。
薛蟠对众人道,“当日只因这些掌柜的竟如此大胆包天,令人震惊,因此才疑心他们背后还有什么人在指使,否则不至于此。只因没有证据,我也不过随口提了一句,实则连个怀疑的对象都没有,更不可能怀疑咱们自家人。结果消息传来传去,以讹传讹,倒变成这般模样了。今日请大家来,就是开诚布公将此事说清。我是绝没有怀疑大家的意思的,大家回去还得详查消息来源,或是有人要在这里头搅浑水,也未可知。”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简直颠覆了所有人对于薛蟠的印象。他现在拿住了大义的一方,加上毕竟只是怀疑,又没做出什么事情来,族人们抱怨一阵,也只好散去。他们要说法,现在得到了说法,不管满意不满意,这件事也就了结了。
解决了这件事,薛蟠又给薛姨妈写了信,言说到了年下,店铺里诸事繁杂,一时恐脱不开身,年前未必能前往京城,不过过了年他便立刻上京,让薛姨妈和宝钗不要挂念云云。又命人备下了许多东西和节礼,一并送到京城去。
到最后就剩下店铺里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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