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寂静而又狂热的场面,就是始作俑者岫云寺长老也未能料到,而朝中官员甚至京宿两卫,都被这样的情景骇得后怕,他们本是什么都不信、什么都不怕的人,面对这样虔诚的力量,心虚胆小的自然就漏了气。
经此一事,岫云寺香火鼎盛,而更重要的,是百姓对启元帝的崇拜,从京城向外辐射蔓延开来。
是夜,谢九渊忍不住询问:“陛下,臣有一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顾缜:“说。”
谢九渊:“陛下,您,信佛吗?”
顾缜不自觉捂上了自己的心口,沉默了半晌,才答道:“我敬佛,但不信佛。若说要信,那我只信那个帮了我、给我留下这个红印的神佛,不论他是神是佛,是妖还是鬼。”
不知怎么从顾缜的回答中听出一丝惶惑,谢九渊放柔了声音应道:“我明白了。”
顾缜看向他的方向,问:“你信吗?”
谢九渊断然回答:“不信。我信天行有道,不信天上有仙,更不信苍天做主。”
顾缜低声笑了起来,转而说起:“爱卿家中几口人?”
谢九渊回答:“幼年亡父,家中,还有母亲与幼弟。”
顾缜:“有这么,爱卿的幼弟定然也是栋梁之才,可曾下场应试?”
谢九渊回答:“家规严厉,十六方可下场,去年才考了乡试。”
顾缜:“几名?”
谢九渊:“头名。”
顾缜:“果真如此。开春可考会试?”
谢九渊:“说是今年暂缓,想游历些日子,增长见闻。”
顾缜:“聪明,有主见。叫什么名字?”
谢九渊:“谢光,尚未取字,在族中排行十一,就叫谢十一。”
顾缜:“十一,倒也可爱。爱卿排行第几?”
谢九渊:“第九。”
顾缜:“可有十一这样的唤名?”
谢九渊:“有。九郎。”
“九郎。”
顾缜似是唤他,也似是只是重复他说的话,谢九渊拿捏不定,无可奈何。
顾缜带着笑,又喊他:“九郎。朕喊你呢。”
谢九渊张了张嘴,最后竟只是呆呆应了声“是”。
顾缜心情愉快,才道:“不许吵,朕要睡了。”
也不知道刚才问人家家里几口人的是谁。
十天休沐转眼即过,再上朝时,群臣都有些躲避顾缜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
岫云寺的长老不知何时就开始准备,献上全国各地善男信女按了指印的请愿书,说是灵童陛下皇恩浩荡,佛祖慈悲,望陛下准许岫云寺在京郊修九层琉璃塔,为陛下祈福,为大楚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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