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他悄悄跃起,将玉匣藏到房梁上,落地时商荣正好翻身看过来,见他举止可疑,质问:“你跳到梁上去做什么?”
“打老鼠啊。”
“哪儿来的老鼠,我怎么没听见动静?”
“就在那边,我刚看它窜过去的。”
赵霁双手比划着,情态逼真得连自己都能唬住。
商荣觉得他一惊一乍的模样挺可怜,这小子以前专会跟他作对,现在却像乖顺的童养媳处处让着他,动不动受气包德行,好像在做良心试金石,真让他有点过意不去了。
“别管它了,快过来睡觉。”
“好!”
赵霁欢笑着吹灭灯火,飞扑上床搂住他,毛绒绒的脑袋直往他颈窝里蹭。
商荣同情心骤灭,烦厌地推搡,这小子却振振有词说:“是你叫我过来的嘛,话还没放凉呢,又撵人家走。”
“我叫你老老实实躺着,没让你粘这么紧!”
二人呼呼喝喝,嘻嘻哈哈扭缠,忽听陈抟在外面敲窗,问他俩在闹腾什么。商荣怕被师父发现这难为情的丑态,忙装笑搪塞:“师父,我们在打老鼠,没别的事。”
陈抟一直认为自己门下就属这两个孩子最淘气,吩咐他们安静歇息,别吵着旁人。赵霁得太师父相助,顺利粘定小师父,靠着他的肩膀,心满意足闭上了眼睛。
次日,陈抟与广智等人大厅议事,唤来赵霁,让他细说与谢岚交手的情形。听他描述对方那奇异的寒功后,有人推测这是当年梵天教降三世明王云飞尘修炼的《玄冥功》。
十七年前天游峰之乱后,降三世明王与不动明王双双出走,此后杳无踪迹,《玄冥功》是他的独门绝技,一旦现世,必定与其有关。
莫非云飞尘重出江湖,投奔了不灭宗?
广智提出异议:“老衲曾与云飞尘打过交道,此人孤标独步,生平只敬两个人,一是他的师父真理佛,二是他的大师兄不动明王陶振海,据说还与赤云有嫌隙,我想以他的脾气就算复出也不会和赤云联手,更不会把自己的独门武功传给外人。”
薛莲说:“此一时彼一时,十七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梵天教遗害未消,如今不灭宗又继续为恶,单是赤云妖僧就够难对付,他还是当年五大明王里武功最末的一个,若再拉他那三位师兄入伙,无疑是为虎傅翼,祸患无穷。”
有人问:“听说赤云座下有十二门徒,除去昨天来那两个,还有哪些?”
这几年不灭宗肆虐频繁,在场不少人或直接或间接地受过残害,七嘴八舌凑数,说赤云法师的十二个弟子都以动物的名称为绰号,其中“冥羊”羊胜、“黑鼠”石温、“蛇姬”柳烟,这三人现已伏诛,剩下的还有“火猿”、“苍狼”、“刚鬣”、“玉兔”、“金蝉”、“灵蛟”、“夜莺”、“骊驹”、“乌犍”等九人,看昨天“玉兔”和“金蝉”的身手,就知道他们那些师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若合力作乱,真能把武林烧个鬼烂神焦。
赵霁心想他们算漏了一个,“夜莺”王玉英已死,赤云还剩八个徒弟,羊胜、谢岚等人都是心理畸形,怀有残忍癖好的恶魔,其他人想必也是一丘之貉。
这次事发突然,玄真派身为东道主戒备不严,致使贼人登堂入室,在参会人士中造成重大伤亡,逃不开失察之责。为弥补过错,陈抟承诺日后将全力抗击不灭宗,并与几位宗派领袖歃血为盟,相约明年在泰山聚义,推举武林盟主统领此事。
午后赵霁回到客房,见乐果儿蹲在房门口,看到他便一瘸一拐迎上来,脸上身上全是抓咬留下的伤痕,血淋淋的惨状吓坏赵霁,忙抱它回屋上药。乐果儿长大了,这几个月逐渐表现出成年公猴好斗的野性,常与山里的猴子打架,今天想是遭遇猴群围攻,寡不敌众才伤成这样。
赵霁既心疼又生气,替它上完药,虎着脸训斥了半天,猴子垂头搭脑,吧嗒吧嗒直掉眼泪,看来羞愧知错了。
赵霁喂它吃了个馒头,趁商荣不在,去房梁上取药匣,可摸遍整根房梁,只摸到两手黑灰,那小小的玉匣不翼而飞了。
回来时门是锁着的,就算有贼,又怎会知道房梁上藏了东西?疑问在脑子里打了个滚,有了半生不熟的结论。
一定是商荣。
昨晚他瞧见我在房梁上放东西,以他的疑心病,事后多半会去查看,那玉匣上刻着我的名字,他一看就知道是糖心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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