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剑术出色,可此刻面临一个不利因素当着熟人,尤其是陈抟的面,不能使用商怡敏传授的精妙剑法,而秦贼的武功又比那晚在江边显露的还高,身法奇诡,风行电照,手中折扇时开时合,狠辣鬼黠的招数层出不穷,相持五十余个回合难分高下。
神冶门的人既惊叹又宽心,佩服玄真派人才辈出,陈抟的徒孙尚有此身手,遑论他本人?量这强盗讨不到好去。
陈抟见赵霁功力长进至此也很欣慰,同时对秦天暗加赞赏,仍打算从宽发落。
商荣在峨眉时天天与赵霁一块儿练功,清楚他的能耐,原怕他出手伤人,结果“秦天”竟能与他打成平手,这副拳脚已是女辈中的魁元,就是她那当掌门的未婚夫也敌她不过,回想五年前他们四个小孩子被丁阳追杀的狼狈情景,对比如今,真可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金风剑影纵横,二人已交手近百回,江湖上若非搏命死拼,打到这份上还不见输赢,作战的和观战的就都有些耐不住了。秦天本无心与这绊脚石决胜负,被他缠斗得烦了,按住扇柄上的机关,一片扇叶嗖地弹射出去,赵霁不及辨明,赶紧甩腕架设剑网防御,侥幸挡住这发暗器。
秦天身似黄叶飘扬,拖着残影飞到风鹤轩身边,铁扇在他肩头轻轻敲了一敲。
“遇事全靠外人撑场面,看来神冶门门下无人了。”
风鹤轩老脸铁青,这人动作快过他的反应,方才这一下若起杀心,当场就了结了他,对着连续两次的不杀之恩,他不好再维持强硬,忍气退让道:“秦寨主年少技高,老夫佩服,但这落星铁乃敝派祖传之物,委实不能赠与外人,除这件东西,敝庄其余物品任随阁下取用。”
陈抟见事情或有转机,示意赵霁勿再追斗,且看他们如何交涉。
秦天笑问:“那先说说,你这庄子上还有什么宝物?”
风鹤轩听他口气松动,便拼着折财免灾来打发这尊瘟神,极有诚意地说:“寻常金银珠宝想来入不了阁下法眼,老夫手头现有三样稀世奇珍,一是晋朝顾恺之的《洛神赋图》真迹;二是汉武帝皇后卫子夫的透光镜;第三件是释迦摩尼的佛舍利。情愿一并送与寨主。”
这三件宝物纵是帝王也垂涎,秦天却兴趣聊聊,摇头道:“孤王是个粗人,欣赏不来这些文物古玩,还是落星铁更实用。”
风鹤轩浮起的心一沉到底,斩钉截铁道:“这点断不能如寨主所愿,若执意而为,老夫宁死不从。”
秦天随意挥挥手,搅散紧张空气。
“你莫把孤王当浑人,只看孤王特意等你们吃过晚饭再来就知道孤很通情达理,既然那落星铁比你的命还重要,孤王也不强求。但大老远赶来,总不能白跑一趟,你把那落星铁拿出来,让孤王瞧瞧颜色形状,回头比着去别处找寻。”
“这……”
“怎么?落星铁只是块矿石,又不是你老婆,还藏着掖着不能给外人看?这点小事都不答应,就莫怪孤王不讲道理了。”
秦天的要求虽说失礼,却比明抢让了一大步,风鹤轩心想假如这贼人真能言出必行,看过落星铁便罢休,那是再好不过,有陈抟在一旁护持,料想不至有失,于是变通妥协,亲自去密室取出神铁,搬到中庭当众展览。
这下赵霁胸口挂钥匙,开了心。他正愁没把握骗风鹤轩展出落星铁,竟叫姓秦的代劳了,真是踏遍青山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功夫。
窃喜下瞩目打量那块磨盘大的神矿,只见外观呈火焰状,上方布满一丛丛碧光闪闪的晶簇,下半截包在蛋白状的石胎里,晶莹莹,青幽幽的,在地上放置不久,便像冰块一样冒起缕缕白烟,方圆几丈内气温明显下降,确如传闻所说的富有至阴至寒之力。
风鹤轩见秦天面朝落星铁凝伫良久,提醒道:“秦寨主可曾记下这矿石的品相了?若记不牢靠,老夫可找人描绘丹青,以便阁下日后查阅。”
秦天绕着落星铁轻移步伐,漫不经心笑道:“孤王看了看,还是觉得就地取材比较便当。”
他语调闲适,出手迅?,陈抟等人防他抢劫,戒备都聚焦在落星铁上,不想秦天一把扯住身旁一人,铁扇顶住对方喉头,拿做人质。
此人正是风鹤轩的小儿子风高灿,秦天方才移动方位就是向他靠拢,轻而易举劫持了这位小少爷,随后得意要挟:“风门主,孤王不想伤人,你交出落星铁,孤便放了令郎。”
陈抟等人暗叫不好,怨自己疏忽大意,让贼人钻了空子。一直沉默的风元驹急怒迈进,大声说:“你这厮出尔反尔,也算男人?”
秦天冷笑:“孤王不过临时改了主意,风二爷切莫激动,否则只会害了风小少爷。”
他轻轻一按,铁扇锋利的棱角便陷进风高灿的皮肤,刺出一点鲜血。风元驹惶恐退步,气势塌陷,转而商求:“有话好说,勿伤人命!”
风高灿胆小怕疼,一点轻伤也耐不住,脸发白,脚打颤,对着父亲哀嚎:“爹,快救救我!”
陈抟拔剑威胁:“秦天,你若胡来,本道定斩不赦!”
商荣相信秦天不会随意伤人,担心她惹怒师父招来杀身之祸,也跟着拔出佩剑,表面是响应陈抟警告,实则准备在紧要关头搭救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