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恩接到消息仓促启程,身边只带了两个仆人,他是一介文弱书生,只知埋头读书,江湖阅历全无,路过这家黑店,主仆三人喝了掺méng_hàn_yào的茶水,一齐被麻翻。仆人们做了人肉包子馅,独他生得貌美,那两个未娶亲的强盗见了如饥似渴,留下性命轮流蹂、躏,就这样生不如死地过了一个月。
“小生之所以忍辱偷生,皆因家父尚在难中,我若一死,他那边音讯又无,每日空盼岂不白受煎熬。故而求这两个贼人替我送信去汴梁,事成后情愿委身为奴任他们玩弄,他俩嘴上答应,却一日推一日,拖到现在只怕来不及了。”
商荣看这郑公子就是个窝囊书呆子,比女人还柔弱,替他着急道:“耽误了一个月,再去汴梁许是晚了,不知公子接下来做何打算?”
郑恩眼窝像通到了东海,泪水涛涛不绝,呜呜咽咽道:“小生想去许昌,就算救不了家父,好歹与他共存亡,父子下到阴间也好有个照应。”
他被强盗摧残太久,身体虚弱,走路一步三摇,真个风扶弱柳,雨打娇花。商荣心想许昌也在东边,反正要打那儿经过,不如再做回好人送这公子去与父亲团聚,便说:“在下也要去许昌,可与公子同往。”
郑恩大喜,拉住他的手不停道谢,恭恭敬敬请教他的名姓籍贯。
商荣不愿暴露身份,想了想说:“在下淮恨,家住眉州,正四处游学。”
他出生时陈抟曾提前为他取了“离恨”的表字,过去商荣不懂这两个字的寓意,直到见到母亲,听她讲述了上一代的恩怨是非,方才明白陈抟的用心。可是这一心愿注定无法实现,身世、责任,还有惨痛的经历已狠狠揉碎了商荣的理智,让本就偏执的他走向极端。那些欺骗、背叛、、诬陷、伤害过他的人,他一个都不想放过,陈抟让他远离仇恨,他偏要反其道行之,再没有比“怀恨”二字更能写照目前的内心。
郑恩看了他写出的字样,暗暗纳罕:“淮姓本就少见,这人还以‘恨’字为名,身世必有离奇之处。”
商荣取出干粮,二人就着凉水充饥,饭后他又从屋子里搜出银钱若干,一并打包装进行囊。积年的土匪窝,一朝遭洗劫,正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其实东方既白,黎明已至,那旗幡上的店招也显了形,乃“世隆客栈”四字。
商荣好笑:“这家恶贼还想世世代代开黑店么?可惜遇上我,从此断子绝孙了。”
当下在屋内随处点火,烧出一座火窟,扶着郑恩向山下走去。
两日后来到许昌,商荣提防府衙周围有人监视,将郑恩安顿在客栈,让他给郑西寿写了封书信,出门去成衣店买回一件道袍一顶逍遥巾,又去当铺置办了一把折扇一顶八卦幡,打扮成算命先生的模样准备前往送信。
郑恩见他又戴上人、皮、面具,不解:“淮兄生得这般好模样,为何一到人烟稠密的地方就戴上那又黑又丑的面具?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么?”
商荣说:“实不相瞒,在下日前得罪了一干江湖人士,怕遭他们追杀,特意带着这张面具掩饰,还请公子勿要对人说起,免得受牵连。”
郑恩胆小如鼠,捂着嘴连连点头,再不敢多问半句。
却说那知府郑西寿久久盼不到救兵,这些日子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唯恐杨宏宇派人暗算,整日躲在府衙内。此时正在书房闷坐发愁,家丁来报:“启禀老爷,门外有个算命先生求见。”
郑西寿没好气道:“谁要见这些江湖术士,快去打发了。”
家丁补充道:“那人说他夜观天象,见荧惑星照到了府衙上空,恐近日有血光降临,自称有法子化解。”
这话应了郑西寿的心事,思忖此人或有来历,命人请到花厅叙话。
少时商荣到来,郑西寿见这青年相貌平庸,但身高八尺,姿态矫健,行动处透着一股英秀风姿,非同俗类,心下又多了几分尊重,叙礼后请至上座,客气询问:“适才听淮先生说本府有荧惑星降临,不知主何血光?”
商荣说:“荧惑即火星,乃五星中的战神,现之即有刀兵之祸。非止如此,草民还算到这许昌城今年七杀、破军、天狼三星照会,日月反背、昌曲落陷,都是兵灾战乱之象啊。”
这段话句句映射守将杨宏宇,郑西寿料定他不是寻常算命先生,试探:“情况如此凶险,敢问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商荣微笑着取出郑恩的书信。
“草民这里有一张符咒,大人拿去贴身收藏可保无恙。”
郑西寿接过书信阅览,看后大惊,忙说:“这符咒深奥难懂,请先生随本官移步内室详加指点。”
商荣跟随他来到后宅,进入内书房,郑西寿关闭房门后即转身向他作揖:“壮士搭救犬子,下官感激不尽,如今歹人逼迫甚紧,下官全家朝不保夕,还望壮士搭救。”
郑恩在信中大力称赞商荣,说他智勇双全,仁义豪迈,或能协助父亲扭转危局,建议郑西寿好生向他请教。郑西寿正处孤掌难鸣之际,见了儿子的信件,心中燃起希望,诚心向商荣求助。
后周新君即位,个别地方政权人心思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