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小小一人儿,也没耗费多少,且做的都是容易克化的。
到了贾赦这里她其实也是犹豫了的——她家这老大可是有饭桶之名啊!这要让他敞开了肚皮吃就是再多的肉也不够他吃的啊!
后来她索性当做忘了这事儿,谁让这混账东西自己将那么多肉分了出去的?
活该他吃不饱!
贾赦此时心不在焉地,有饭菜也是照吃不误,浑浑噩噩地样子让跟他一起争着吃的晋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待吃完之后贾赦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又攥了一张聚灵符,运用灵力,眼前又出现了司徒睿的身影,也看到了他头发上又换了一个位置的纸鹤。
这少年似乎也是刚用过晚膳在散步,只是瞅着那眉心微冷的样子,贾赦在心里叹了一声,直接操纵那纸鹤向着自己记忆中的地方飞去。
纸鹤飞到高空,然后鸟瞰义忠郡王府,贾赦一下就认出了司徒曌之前养病的院子,因不知他有没搬走,就直接去了那院子。
院中有烛光点点,照亮整个院子,纸鹤穿墙而入,便看到了他所想之人正在书房之中,手中抱着一五六岁大的孩童,应是他的幼子,此时正握着幼儿之手悬腕而书。
“你现在还是一个小人儿,这练字之事不应急躁,用心写好每一个字即可,这个‘水’字你再感受下。”
贾赦瞧着这一幕原本攥紧成团的心也像是一下舒展了起来。
这话,他也是听过的。
这手,他也是被他这样握过的。
他自小顽劣,又被祖父祖母溺爱,被恩典为东宫伴读之时,贾史氏和贾代善生怕他不堪为伴读,心中十分惶恐。他祖父不以为意,只让他莫要顶撞太子,而祖母却是临时抱佛脚,教他这般写字。
他祖母出身世家,若非遭逢乱世也不会被他祖父这个大老粗娶回家。
她之字学的是钟繇夫人的簪花小楷,秀丽端庄,名副其实的字如其人。
可他年少懵懂,到底是辜负了祖母的一番苦心叫道,刚到御书房第一天就被书法老师教训一通,自己丢脸也没什么,到底是给太子的脸上抹了黑。
他在家中时是个横行无忌的小霸王,知道自己惹了祸虽有些担心却拧着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原以为会被发落回家去,却没想到那高高在上看上去并不好亲近的太子却是亲如眼前此景一样,握了他的手,一字一划地为他纠正。
似乎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就将这人当成了自己最期待的兄长……
不是总是像贾代善一样虽会宠他纵他,但动辄也会教训他的贾敬那样的,而是一个会教他,会护他,会让他向往成为他那样一个人的……兄长。
贾赦静静地看着,直到那小人儿这样被握着小手写了一页,自己去临摹,他才回了神,看向男人的眼。
他看到了他原以为消磨已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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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林之孝就在贾赦的门口罚站。
倒不是他想,实在是府里的那位老太太催的急促,也不知怎么回事儿就让大老爷立刻过去。
可再催促他也没胆子去主动叩这门——
他家大老爷今时不同往日,身上的能耐大着呢,谁知道这门上有没什么玄机?上次七八个人都没有将门撞开的事儿可是让他长足了记性!
他在门口守着不动如山,那东大院外面等着回话的朱雀心里就着了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成功地将贾赦请去了荣禧堂的缘故让贾母觉得她是个能请动这儿子的,今天又将她遣来。
虽知道就算是没将这大老爷请动也没什么,她家老太太是个怜贫惜弱的,对她们这些身边人也很是体恤。可朱雀不甘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影响了自己的体面……
她年纪不小了,这婚姻大事不由人,将来是个什么前程全在贾母一念之间,她还要跪在地上叩谢老太太的恩德。
如今这整个院子的人谁都知道贾赦不好请,她还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脸面,且也带了俩小丫鬟,几次催促,却是一下就让林之孝的媳妇儿有些不耐烦了。
自打她家大老爷变成了国公爷,变成了这府里真正的主子,整个东院的下人也是水涨船高,身份比当初那是大不同了!
不信也看看,那二房身边的人以往那样嚣张,如今呢?
就是那王氏还管着这府里的中馈,可稍微有点门路的,谁不巴结上来找关系?就是那琏哥儿未来小厮的位置如今都有一群人在争来抢去的。
这林之孝的媳妇儿既能和林之孝并称天聋地哑,也是一个知道本分且好脾气的。可这人的好脾气那也是有限的!
她道:“我也知道朱雀姑娘是着急给老太太回话,只是大老爷有过吩咐,他不出来并不许我们吵闹他。我们这些当下人的都应体谅彼此的难处,这主子的吩咐,我们是断然不敢违逆的。我家的已经亲自在大老爷的门前等着了,若大老爷出来,这老太太有请的事儿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要告知大老爷的。只是这大老爷不出来,好叫朱雀姑娘体谅我等,实在是没人敢去打扰。”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大老爷虽从不拿我们这些下人撒气,可他一身神力又剑术非凡,早似那天上的神仙一样,若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满,我们这些人便要惶恐不安。”
这话里话外的,竟是将朱雀给堵得无话可说也就罢了,还抢白了一通,言下之意便是得罪了这大老爷,你倒也就罢了是老太太身边的,这打狗还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