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的尸体化作一朵稍大一些的渡情花,随着原本金色灿烂的华光慢慢黯淡,孔雀公子唇边的余温也消散干净。
又美又危险无情,表面看上去却冷淡得无欲无求,毫无威胁,引人情不自禁去靠近。
随着蒙面人的死去,遮天的暗雨也停了,天还是阴云密布。
雨水没有沾上孔雀公子的身,但湿润的空气,却还是让这个人显得朦胧柔和了些。
孔雀公子冷淡平静的侧身,看向另一侧的男人。
熟悉而陌生的男人。
男人的身上依稀还残留着那个苍白清澈少年的影子,如出一辙的苍白清冷,不同的是,他的眼神很沉很黑,已经是一个完全匹配圣君之称的,成熟的男人了。
既不清澈,也不再简单,更难被骗。
“我记得你,又见面了。”圣君清冷的声音低沉,他握住了孤星。
这不是一个谈话开始的姿势,这是无话可说,拔刀之前的提醒。
孔雀公子目光平静:“萧问水全盛时候的法身?来得真快。”
“不快。我找你很久了,直到这个人找上我,带我来这里为止。他背叛被你杀,你背叛被我杀。天道的因果很有趣。只是这业债,算得不对。”
圣君难得说这许多话,他本来没想说话的,在他的预料里,现在已经事了飞升了。
孔雀公子随意问道:“怎么不对?”
他换着走位,看似轻松,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一触即发,双方都保持着随时出手绝杀的前一刻。
圣君认真的说:“你杀了我两次,我才杀你一次,杀完这次刚好还清。该是你欠了我,不是我欠了你。天道错了。”
“两次,杀你?”孔雀公子蹙眉,难得一点生动的表情,却像是听到一个并不有意思的笑话。
他淡淡的笑了:“你的记性真的不好。比你说得还不好。我没想杀你,是你杀了我一次,又为了飞升,还想找到我再杀一次。我本想这一次,你若愿意放下执念,选择复活我,你的业债大约也消了。两不相欠。你飞升你的大道,我做我的孔雀公子。”
他敛了眼,眉宇隐隐的倦怠:“没想到,你选择的是复活仇人来杀,而不是救我。斩厄刀下,无遗魂,我不想彻底消失,只好杀你。我不明白的是,你欠我的业债还了,为什么你还没有飞升?并且,这么快就找来了。”
圣君冷漠果决的脸上微微一丝动容,他看上去毫发无损,但法身消亡,自然多少都会反噬到他身上。
他知道不应该,但看着这个人,还是会有置身初入修行,单纯无知的法身时,同样的感觉——
就算这个人奢靡无度,爱好庸俗,也觉得他跟所有人都不一样,打从心里觉得他简单纯净,清透如山水画卷的留白,神秘美好引人。
就算他在自己面前杀人,也杀了自己,还是会觉得不该有人忍心对这个人拔刀,伤他,害他。
但,那孔雀翎虽然不是直接伤害元神的法器,却也印在他的灵魂上,现在的他也清晰的记得,知道是孔雀杀他时,心中骤起的痛意。
那点动容,对修行斩厄无我之道千载,离飞升只差一步的他来说,微弱极了,尚未察觉就已消散。
圣君冷漠的说:“我杀你的那一次,也叫你杀了我。我已经还你了。方才动手的人,并不是我。我从不暗中伤人,我若杀你,必用孤星斩业。我不知道,你竟也会骗人。”
不,这个人本来就很会骗人。他不就已经被骗了两次,也死在他手里两次了。
只是现在这么拙劣的谎言,很不像他会说的话。
圣君顿了顿:“我忘了,你不记得前世。”
孔雀公子笑容浅淡,碧色潋滟的眼睛却冷:“我自然记得自己为何会在渡情城复活。圣君杀一个陪伴多年的灵兽孔雀,自然轻而易举。我又何德何能,能叫圣君偿命?你是修道第一人,我不过一个妖修,你杀我第一次,为了斩俗缘入道,我侥幸能活,从未想过恨你。多年之后,你又来杀我第二次,这次是为了斩业飞升。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能杀你一次,也算替自己复仇了。你动手吧。”
圣君的目光从祭典之上冷眼旁观的诸人身上扫过,尤其看了看那个圆眼漂亮的少年城主。对方依旧冷漠的板着脸,从方才起就没有丝毫要插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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