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众人偶尔抬头便看到郑谦一脸深情地看着墨远那边,不禁暗暗感叹:太上皇对皇上是真好啊!
墨远被看得受不了,出于同情,便把自己面前的一盘菜递给太监:“给太上皇送去。”又对郑谦道,“皇祖父多用些,御医说了,吃得好才能养好身子。”
底下众人再次感叹:皇上恪守孝道,实乃明君!难得啊难得!
宴罢,墨远让人撤了席,大臣们精神一振,宗亲子弟则忐忑不安,既盼着自己能被皇上挑出来问答几句,又担心自己言辞失误反倒落个不好的印象。
墨远让众人就坐,却没急着说正事,而是慢悠悠吩咐道:“将皇室族谱呈上来。”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不知这是要唱哪一出,再看宗亲子弟,有些也是面露茫然,有些则眼神闪烁,大臣们心里一跳,隐隐觉得不妙。
难道要出事了?皇上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墨远道:“族谱太长,就不打开了,摆在这里只是让诸位心中都有个数,朕已经着人从族谱中筛选出宗室内未及弱冠的子弟姓名,另外誊抄了一份。”
话落,就见大太监将托盘中的卷轴取出,在墨远面前缓缓展开。
墨远扫视下方,目光在几个坐立不安的宗室子弟身上顿了顿,最后落在卷轴上,念出第一个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宗室子弟眼底迸出惊喜,忙起身跪地,墨远却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只让他坐回去。
那宗室子弟以为自己哪里言行不对惹得皇上不高兴了,一张脸忽青忽白,浑浑噩噩地坐回座位上去。
墨远温和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谨,一会儿朕会请几位大臣考校诸位功课,此事不急,慢慢来,眼下朕先点个名。”
点名?众人面面相觑。
墨远重新看向卷轴,又叫了一个名字,被叫到名字的宗室子弟忙起身应答,听墨远“嗯”了一声,就重新坐下,后面的人有样学样,也都只是起身应个卯。
“谢知闲……嗯……谢知礼……坐吧……谢知意……”
突然无人应答,墨远顿了顿,看向下方,喜怒难辨:“谢知意呢?来了没有?”
底下的人互相看了看,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臣忍不住心惊肉跳。
谢知意这名字他们乍一听没什么印象,在墨远念第二遍的时候却想起来了,这孩子的名字还是太上皇给起的呢。
当年太上皇在内乱中胜出,另有数位王爷败落,其中下场最惨的就属诚王,诚王是太上皇的异母兄弟,封地在北方,北方民风彪悍,马也健壮,诚王养了不少强兵健马,颇有实力,却因属下背叛,最终惨败,还落个谋逆的罪名,满门抄斩,那时诚王有个孙媳怀有身孕,大着肚子,太上皇兴许是于心不忍,又兴许是不想损了自己的阴德,就留了那孙媳一条命,还给她的孩子赐了个名叫知意,那孙媳将孩子生下来,娘家怕受到连累不肯接纳他们,母子俩无处可去,最终寄居在族内未受牵连的远房旁支家中,后来境况如何就无人得知了。
大殿里陷入寂静,墨远扭头吩咐身边的太监:“将族谱打开,看看谢知意是哪一脉的。”
太监应了声是,招手叫上两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将族谱打开,自己则凑近了在上面一个个找,因名字太多,颇花了些时间,下面几个原本就坐立不安的宗室子弟头上隐隐现出一层薄寒。
过了许久,太监终于将人名找到,凑到墨远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墨远抬起头,目光落在前一个被叫到名字的人身上:“谢知礼,你可知道,谢知意为何没来?”
谢知礼匆忙起身,哼哼哧哧。
墨远面色微沉:“听说谢知意是寄居在你家中的,怎么你来了,他却没来?难道你们并未将朕的旨意告诉他?”
谢知礼吓得“扑通”跪地,慌忙道:“不是不是!是他自己……他自己不肯来的!”
这时殿外有太监从小门进来,不知对大太监说了句什么,大太监又转道墨远耳中,墨远嘴角勾起笑意:“你说的可是实话?”
谢知礼身子微不可见地颤了一下,字字掷地:“句句属实!”
墨远冷笑:“巧了,你口中说的不愿意来的人,此时正在宫门口求见呢。”
谢知礼脸上血色“刷”地褪尽,抖着唇发不出声。
旁边的大臣纷纷掩面。
再旁支再落魄也是龙子凤孙啊,怎么这么一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腿都抖得能筛糠了,丢人呐!
暗暗犯着嘀咕的大臣们浑然忘了自己在面对墨远时也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而这些宗室子弟许多都常年在外,有的一辈子都没入过京,陡然见到龙颜,哪能不紧张,更何况这谢知礼又明显被皇帝怀疑了。
墨远收回目光,沉声道:“宣谢知意进殿。”
作者有话要说: 二宝:这个好次,那个也好次。
郑谦:……[咕咚]
第156章 【谢知意】怎么个读书法,能将掌心读出老茧来?
谢知意在门外求见时, 墨远已经将剩下的名字都点完了, 因他在圣旨中提过一句“舟车劳顿,太小的就不必来了”, 因此这些人大的即将行冠礼, 小的也有将近十岁, 除谢知意外,另外还有两人不曾进京, 不过那两人一个是骑马摔伤了不便行动, 一个是得了伤风怕将病气过给天子,不管是真是假, 至少家中都有信呈上来禀明了原因, 只有谢知意是半点说法都没有, 若不是墨远有意对照族谱,根本不会有人想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