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景只是答,相安无事。
并非他偷懒,而是事实如此。由于三省六部都在积极防备胡莽,故而换来了短期的平静,顾小舞也不过是在暗中极力促成兴主王子与甘家兄弟的来往,再派人多送些金银珠宝罢了,三方已然很久不起争端。
一切都是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
“陛下突然召集重臣,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长铭满心疑惑。
逸景叹息道:“怕是花辞树等其他心腹军长也在传唤之列……只怕这次,就是战和之争了。”
“要开战?”
“朝中近日有人提议,不如先下手为强,趁着胡莽尚未恢复之时,一举将其歼灭,永绝后患。”
长铭却道:“若是陛下有意如此,就不必召集重臣商讨了。”
逸景苦笑,像是想起了多少往事,而不再言语。
到了皇宫,甘仪倒是来得早,其余人等尚未到达。逸景举目看去,这殿堂中竟然以回行摆放了桌椅,当真是前所未有。
皇帝召集,寻常不过是站立商讨,如今却摆好了桌椅,活像是宴会群臣,想来今天要耗费不少时辰。
侍从领着逸景到位置坐下,却是将长铭置之不理,害得逸景下意识去寻长铭之时,才发现长铭竟然站在自己身后。
逸景当下不悦,正待起身喊住那个侍从,又被长铭伸手拦下。
“站住!”甘仪冷冰冰地开口,一时间殿内再无声响。
“宰相大人……”侍从犹疑地转过身来,“是在唤下官吗?”
“何故少了李卿子的椅子?”
“这……”侍从颇为尴尬地看了长铭与逸景一眼,“恕小人冒昧,李卿子无官职在身,按例……”
长铭愣了一愣,甘仪似乎也有些意外,最后还是放缓了声音,吩咐道:“即是圣上召见,就不在乎官位品阶,再去寻一把椅子来。”
“宰相大人”,逸景伸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来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啊。”
“大军长,此话何解?”
“没什么。”逸景挑挑眉毛,不再搭理他。
再过些时候,其余朝臣也陆续到了,最后便是皇帝驾到,众人行礼。
皇帝显然也无耐心插科打诨,开门见山便问道:“李长铭何在?”
“草民在”,长铭应声离席,正待再次行礼,就被皇帝挥手免了。
“胡莽情形如何?”
长铭下意识便看向逸景,见对方轻轻点头,才大胆言道:“内战虽然平息,然而民生凋敝,举国不振,灾民成群。如今借着开山采玉之名,亲近胡莽重臣唯丽,只是这人警惕极高,草民等亦是不敢轻举妄动。”
“哎!拖拖拉拉的!”
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疏忽站起,长铭不需多问便知道这必定是哪个军队的大军长了。
大汉上前行礼:“陛下,依臣之见,那些真金白银与其交给两个小民去拉拢胡莽,倒不如犒赏三军,把胡莽杀个片甲不留!那些个蛮子,只要家中没吃没喝了,就要来抢劫!每次都干等着窝囊,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彼时殿内蓦然炸起多人细语,像是一窜三尺高的火苗,火星溅起的声响不绝于耳。
皇帝扫视众人,将目光落在一言不发的宰相身上。
“宰相,此事以为如何?”
“回禀陛下”,甘仪开口,众人再不敢发声吵闹,“我朝与胡莽难免一战,谦则公主虽然功在当代,却也只能换来二十余载休养生息的时间,如今胡莽衰弱,我朝尚可一战,臣以为,不如永绝后患。”
此言一出,几名武官同声应和,个个积极请缨。
顾小舞撇了一眼皇帝神色,言道:“宰相大人,之前几年,战乱不断,好容易换来了片刻的安享太平,朝廷为了民生也减免了赋税,如今正该是丰盈国库的时候,难道让之前所为付诸东流吗?”
“本相正是为了免于更多的战争流失,才认为理当趁虚而入。”
陆一川头疼道:“冒然动兵,只怕是师出无名吧。”
“理由而已,需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叛徒何岁丰的儿子已经落在我们手上,里应外合,他也不敢不从。”
长铭阻拦道:“既然有何岁丰为内应,宁武仲军大人亦是亲往胡莽,未尝不能阻止此番战争。何况发动战争需要投入的财富,比起拉拢胡莽重臣所需要的何止多了千百倍!”
“啧,你好歹也是前任的第七营长,怎的如此怯懦!绛元便是如此不堪重用!”
逸景冷笑:“他只是小小草民,自然不敢同大军长这般耀武扬威。”
大汉慌忙看了一眼皇帝,连忙退了回去。
“宁武的大军长当真是护短护得紧”,兵部侍郎看着逸景与长铭,阴阳怪气地说道:“只怕这金银,说是为国家计,实则进了别人的口袋。”
花辞树幽幽道:“阮辰盈与行晟本就是令军侯的家人,他若真有此心,当年又何必交出全数家产,以抗瘟疫?”
如此的故意曲解倒也让人无话可对,毕竟皇帝就在一旁,就此吵得翻天覆地,未免过分失礼。
方才被逸景训退的大汉又一次不知死活地冒出头来:“花大军长莫非想着怜香惜玉?两国开战,谦则公主难免遭祸,可你身为安戊军长,当以国家为考量,理当知道这种事情不过早晚……”
“住嘴!”
花辞树还未开口,皇帝却是一声怒喝。
“谁允你如此胡言乱语?!侍从进来,将这人拖下去,杖责八十!”
众人见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