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天,初春微寒,为何不早些休息?”顾小舞请他坐下,自己为他倒上茶水。
“草民已决意参加国试武举,特来禀报。”
顾小舞听他声音犹如行将就木之人,不由得抬头看去,他早已万分憔悴,双目无神,就如死心失魂一般。
“先前为一兴主拂逆本官好意,如今又是为何?为求雪恨报仇,另有方法,不必如此,你可回去了。”
“大人这是为何?!”柴瑾礼不甘惊奇道,“您先前莫非都在玩笑草民?”
“你尚且不值得本官玩笑。”顾小舞漠然道,“只是本官不需要为一己之私而秉持公事者。”
柴瑾礼在原地几番踯躅,最终愤然甩手离去。
陆一川望其背影,深感痛惜,问顾小舞道:“大人也称他才高八斗,何以不用?”
“本官不需要一叶障目之辈。唯有心怀天下之人,方可旷世经纬,若是一人仇雠而无心胸释怀者,不过泛泛之辈,何足与谋?来日身居高位,重权在手,不过罔顾国家之利。”
第六十八章 云开月明
“当初距离国试文举不过半月而已,顾大人来信之时,本官尚且难以置信,不料想柴进士果真学富五车,令人叹服。”逸景同顾小舞说笑道。
柴瑾礼连忙起身,窘迫笑道:“大军长谬赞了,还未多谢恩师提点。”
“这倒不必”,顾小舞摆手谦让道,“都是你勤学之果。”
柴瑾礼起身,端起茶杯对逸景长铭道:“下官早早听闻大军长与七营长名声在外,当年甚是仰慕七营长武艺绝伦,奈何天资不许,未能投笔从戎,今日一见,果真风采非常,请允下官以茶代酒,敬二位大人。”
长铭同逸景相视而笑,举杯言道:“不过匹夫之勇,进士见笑了,今日相聚,实为庆贺进士高中,今后同舟共济,进士莫要拘谨害怕,此处没有那么些规矩。”
柴瑾礼似长松一口气,终于坦言苦笑道:“七营长为人达豁,可算是一语中地,下官今日可当真是万分紧张!”
言罢引起几人哄笑,陆一川顺势为他满上茶水,又扶他坐下,好生安慰讥讽一通。
正是宾主尽欢之时,仆役为顾小舞送来书信,说是王宫内另有要事,众人立时屏息凝视,以待顾小舞书信。
顾小舞并未有焦急之色,却也忧心忡忡地将书信递给身边的陆一川,对逸景沉重道:“宫内传来消息,陛下喜得一兴主皇子,欢庆非常。”
“兴主?”逸景狠狠拧眉,其余众人早已噤若寒蝉。
“皇子尚且年幼,奈何其为兴主,只怕甘仪甘标将以此为由,另有动作。”
“陛下正当盛年,膝下另有王子,大人切莫着急,须得从长计议。”逸景宽心道。
顾小舞只得点头,“当真时也命也……”
柴瑾礼满是关切地望着她,顿觉顾小舞亦是难逃苍老。
柴瑾礼同长铭被逸景早早打发安睡了,而逸景自己又回转顾小舞书房,见她似有所思,正欲开口却听顾小舞言道:“大军长以为,甘家兄弟,是为兴主主政,还是为绛元不参政?”
逸景一时错愕在原地。
“大人此意……”
“我们为绛元入朝一事争斗至今,但是如今细想起来,或许我们尚且不明白甘家兄弟是出于何等目的与我们为敌……”
“听得大人此言,本官亦是觉得更加诡异。”
“大军长也如此认为?”顾小舞惊奇道,“本官沉思良久,终是觉得或者我们,或者甘家兄弟,又或者另有他事,其中古怪,但是究竟如何古怪,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本官亦是如此,总以为纵观天下,今日听大人言说,虽有古怪,却难以言明,莫非绛元入朝一事,何处疏漏?”
二人少不得坐愁行叹一番。
自顾小舞宅邸返回之后,逸景便少不了走神沉思,虽然同长铭一一言说,然长铭却是连怪异之处都未能察觉,也不好多有打扰,这几天便本分处置营中事物,听得蓝莫将行晟擢升,也不过道一声恭喜而已。
眼看寒来暑往,转眼之间便是初秋。
“再过小半年,又是国试武举之时。”
行晟知晓他心中所想,出言宽慰道:“莫要担心,明天年国试武举,大军长必定将训练新兵一事交由你处置。”
“此话当真?”长铭担忧道。
“当真,你已不是他的傀儡棋子,当然该多加磨练,最近有人上书圣人弹劾于你,他也尽数交你决断,不再插手,便是最好的证明。”行晟得意笑道。
“营长,大理寺正陆一川在宣武阁等候您。”赫连弦轻突然来报,长铭也不及和行晟再细说什么,匆忙奉命前往。
“七营长便在此处,陆大人何事重要,不妨直说。”逸景对长铭点了点头。
陆一川对二人行礼道:“实不相瞒,此事须得大军长与七营长相助。不止二位是否还记得当初绛元掳劫惨死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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