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撤退了,我们走。”
斯夸罗挽着一只手臂被扶起来,蓝宝在后面抵挡杀手随时可能袭来的攻击。他们一起消失在雨中。
4、彭格列
他好久才清醒过来,他一直被别人搀扶着,身上披了一层雨衣,一个晚上都在黑色的雨水中行走,一点儿光都看不见,他们就这样往下一个城镇走了一路的路程,路上尽是被雨水渗透的泥土,鞋子里也尽是水。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颜色,斯夸罗才从雨衣的帽子中露出脸,他看着搀扶着自己的人。
“山本……武?”
“在下朝利雨月。”
那个男人说,他穿着小褂和窄袖,泥土弄脏了他的灯笼裤。斯夸罗看了好久,才把山本的影子从这个男人的身上分离,朝利雨月更富温润尔雅的气质。疲惫的蓝宝拖拉在雨月的身后,他下意识地看向他们的手,彭格列的戒指果然在他们手中。原来蓝宝所说的比他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就是这个。他露出的笑容无比自嘲,却因为没力气,也不认识任何的路,任由雨月拖着自己。
他们保持了一路的沉默,抵达一个小镇时彭格列的雨月和蓝宝才松了一口气,这小镇似乎是他们的领地。他们浑身湿漉漉的,熟门熟路地在一家旅馆里换了一身衣服。蓝宝不知如何向他的管家解释这一切,只是说这是他财产的一部分,斯夸罗挖苦说你家账单都在我这。朝利雨月听着听着,本不想插话,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
“蓝宝,生活体验得怎么样?”朝利雨月问,“听说乱得一塌糊涂。”
“哇唔,你非得当着人家的面奚落我吗?”
“嗯~”朝利雨月合着双手故作沉吟,“没关系,没有逃避责任已经很不错了。”
“肯定不是在夸我!”
“哈哈。”
朝利雨月的声音竟然也和那个小鬼一模一样。
斯夸罗的便衣已经被雷电烤焦得不能再用,他只好把上衣脱下来,在窗上看见身上狰狞的伤疤,淋了雨让他疼痛不已,但在他脸上没有一丝的反映。他从玻璃的倒映里看见拿来药水的朝利雨月,(背后……)他下意识地绷劲了肌肉。朝利雨月见状又笑了起来,好像劝慰他别紧张。
“不用你帮忙。”斯夸罗说,他夺过雨月手中的东西。
“在下没有恶意。”可朝利雨月压根不在乎。他察觉到银发男子的自尊心,便闭口不提他救了斯夸罗的那件事。在斯夸罗的心目中,他是两次遭遇“落水前被伸出的手拉住”的事情,只是这一次雨月成功了。
斯夸罗确实够不到,如果是以前,在学校有迪诺那个废材帮忙,在瓦里安也有路斯利亚大姐或者贝尔那个调皮蛋帮忙(如果没有就管他去吧)。他默许了朝利雨月在他背后,替他处理身上的伤口。朝利雨月笑了起来,但那笑容又惹得斯夸罗心浮气躁。那笑容里有一种非常干净而纯真的东西,就像雨那样,也可以冲洗一切污秽的东西。他一直抽着冷气。
“很疼吗?”
痛疼和雨月的声音——斯夸罗猛地炸了。
“这不是废话吗?——喂、慢点!”
“这么精神的话,在下就放心了。”
“滚!”
“那也等在下替你上好药吧。”
“啊痛!好痛!——你他妈故意的吗?!”
“不……是斯夸罗你说话的时候肌肉崩得太紧了。”不知不自觉间已经直呼斯夸罗的名字了。
“我自己来!”
“会够不着的哦。”
……
折腾了好久才上完药,斯夸罗刚好到爆发的临界点,却莫名其妙地发做不出来。雨月笑得非常内敛,嘴角弧度不超过四十五。无论以怎样的方式回应斯夸罗的话,总能保持同一种缓慢优雅的节奏。
虽然只是相处那么一点时间,但事实证明朝利雨月是很喜欢斯夸罗的这种个性的,颇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他总是说一些很替斯夸罗担心的话,但实际上总是把对方气得炸毛。如果说雷电对蓝宝的伤害等于无,那么斯夸罗脾气对朝利雨月的伤害等于无。若蓝宝不是知情人,可能还会以为他们的感情非常好。他看得目瞪口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性格的波长很合。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朝利雨月都在找机会和斯夸罗搭话,然而他做得行云流水而天衣无缝,甚至惹人生气的本事也是那么手到擒来。斯夸罗的拳头却总是好像打在棉花上一样。
下面有彭格列派来的马车,他们像普通人一样混在人群中。蓝宝冲着里面棉花一般柔软的垫子先跳上去了,小孩子一样抓着不放。他躺在上面迟迟没等到雨月和斯夸罗,他探出头去看他们。
“我差不多就到这里。”斯夸罗说,他的右手漫不经心□□着自己的左手。“既然那小少爷不再回那边,我也没必要跟着。”斯夸罗是一边转身一边说这句话的,他伸出左手做出离开的表示。雨月的声音追赶着他。
“斯夸罗,那几个杀手已经见过你的脸,铁定是会来追杀你的。”
“那就让他们来吧。”斯夸罗侧过脸,露出凶狠的表情。“我会让他们尝到比这痛苦更甚的恐惧。”
看见斯夸罗的那副面容,朝利雨月忍俊不禁想笑,如果斯夸罗脸没那么沉的戾气,他会是非常美丽的。另外也是朝利雨月并不认为他能战胜那些杀手,只是他了解这个银发男子的自尊心。因此他婉言:“这不是认为你不能自卫,而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过错。”
斯夸罗傲慢地执意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