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摇头,银有些欣慰来的是他。头痛日渐严重,就休息时也会恶梦连连。冰凉的手倏地贴上他的额,虽吓了他一跳,却也为他发烫的额头带来清凉。许是错觉,银竟觉得那困扰自己多日的痛消散了许多。
“你们教会的人都这么不擅长照顾自己吗?”施兰特故意问着。
“不,应该只有我比较特殊。”意外地,银扬起了一抹苦笑。倚着墙的身子慢慢滑下,靠坐在墙边,“因为无论做什么都有人跟着,所以有些事就自然而然地忽略了。”
“看来你被保护得很好嘛。”施兰特坐于他身侧,右手依旧紧贴在他额上,悄悄施着咒。
“与其说是保护,倒不如说是监视更贴切。外出要提出申请,通过层层批准后,还要在一大堆人得陪同下出门。其实我也是到了这儿才晓得,原来出门根本不用申请,只要通报就行。在总部,我不能单独出门,既是是白天也不行。说来白天也出不了门,因为几乎都在睡觉,因为不这么做的话,晚上是提不起精神对付夜族的。能欣赏到的景色只有西沉的夕阳,以及明月高悬的夜空。呵,这样看来,我跟夜族还真像啊!”银侃侃而谈,虽然心里清楚没必要将这些道于别人听,当然也不该抱怨。因为神父说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主,为了神,为了救赎坠落黑暗的人们。可是,有谁来救助他呢?他也想过普通的生活,拥有其他同龄人都会有的烦恼,譬如暗恋上了某家的姑娘之类。可是他却不能,因为他拥有常人没有的力量,而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放弃常人的生活和情感。
红月,在银的脸上投下阴影,为他略显苦涩的脸蒙上一层淡淡的无奈。这样的银瞧在施兰特眼中,就如一只笼中鸟,渴望着自由飞翔的翅膀。关着他的,不仅是铁笼,还有一副名为教会的沉重枷锁。他也许不知道,他的全身,他的灵魂都在叫喊着想要自由,叫喊着想要逃离牢笼。教会为什么如此盯着他,施兰特并不感兴趣,因为此刻他全副的精神都在银身上。说他像夜族吗?的确很像,只能活于夜晚,只能出没于夜晚。他没有生存的目标和意义,可以说迫使他勉强活下来的,只是消灭夜族的任务。他在渴望黑暗,渴望着脱离白昼,投身夜的怀抱。这样的他很适合归属夜族。
那一瞬间,施兰特看见了他的心,也是在那瞬间,他放弃了咬他。还不到时候,还没有到达真正迎接他的时候,还需漫长的等待,等他自愿开口,说出心底最原始的希望。
之后的日子里,施兰特依旧陪着银度过每一个夜。一个月的时间有多久?久到你发现自己已为某人深深吸引?还是久到离别在即时,你才惊觉时间的短暂和心中的不舍?
一个月后的银,便是这般心思。银知道,施兰特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他的魅力并非仅源自他俊美的外表,更多的则是源自他自身的气质。施兰特是个深具感染力的人,他会令你不自觉地随着他的步调走,感受他带给你的一切。跟施兰特在一起很轻松,银一点也不会觉得累。因为他不用时时注意自己有没有犯错,或是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也许这就是自由吧,写意、快乐。因为自由,银不想离开这个小镇,因为自由,银不想同施兰特说再见。但是时间不会给他过多的自由,飞逝的时间无情地提醒着银,离别在即。
该说再见了。离别前的最后一晚,银如此告诉自己。他是教会的武器,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对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心生眷恋。是神的眷顾,给了他短暂的自由和相处融洽的朋友。有这些已足够,他会放在心里偶尔品尝。
当他将离别道出口,当他看到施兰特脸上的惊讶时,他的心中起了宽慰。将对方视作朋友的,并非只他一人。至少,能有人记得他,记得他曾经存在过。
“我是临时借调来的,只在这儿呆一个月。施兰特,能认识你我很高兴,希望我们有缘再见。”银将目光锁在没有月的夜空上,刻意不去瞧施兰特。
他这近似划清界限的举动令施兰特骤起不快。怎么,费了这些天的迁就,得到的结果却是这个?进入他的心这么难?不,不会。他是渴望自由的,而自己营造的自由已令他难以割舍。那么此刻他的神情只是在伪装,伪装他那颗因不舍和不得违抗的命令而矛盾的心。想到此,施兰特扬起了笑,语气里存心带着不舍:“什么时候走?”
“明日清晨。”犹豫片刻,银终是如是以告。单纯的他到底叫老奸巨猾的施兰特骗住了。
“真是走得匆忙啊,这样我就没法子去送你了。”施兰特倚着墙,半垂着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不用特意来送,教会会派马车来接。”银稍稍瞄到了他的脸,却也因昏暗的光线而瞧不真切。
“你真是个无情的人,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