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离怔怔,“儿子?回家?这两个词我从来无法理解。”
傅红雪道:“那是因为你不想去理解。”
叶知秋已到了他面前,不怒自威的盟主气势立刻锐减,不知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
燕南飞跟在后面道:“快些走。萧四无若发觉,我们会帮你拖延。”
尤离讥笑,“我为什么要走?”
叶知秋道:“尤离,最近意外不断,我实在不能放心。”
尤离退了一步,“没有任何意外,我很好。”
叶知秋道:“万里杀不会罢休的,长此以往——”
尤离道:“既然已经无法罢休,我更不必走。”
傅红雪和燕南飞看着他的抵触之色,静静地退远数步,留了空间给叶知秋。警惕在目,时刻提防着有人尾随而来。
尤离道:“叶盟主,你以为把我诓回去,你就可以享受天伦之乐了?二十年里你一天也没有养过我,凭什么来享受这种成果?”
叶知秋道:“我说会弥补你,但你不愿意相信,劝不走你就只能强行带走。”
尤离笑容略虚弱,“你干的出这种事。”
叶知秋道:“因你还打不过我。”
尤离道:“废话少说,要绑人你就动手,否则我可要逃了。”
他一手搭在自己手腕,“叶盟主,我现在真气混乱,内力杂沉,气血两虚,经不起折腾。郁结在心难解,差一步就可以疯了。你想逼我,就动手好了。”
叶知秋听罢真的不敢妄动,“出了何事?江熙来——”
尤离笑起来,“此人伤我至深,以后我再也不想听见这个名字。”
叶知秋立刻道:“以后再也不提!尤离,萧四无此人翻脸无情,绝非善类,我听闻——”
尤离冷声打断他,“你听闻?从谁那里听闻?蓝铮师兄?那是师兄误会了,我没有做什么龌龊的事情。”
叶知秋微松一口气,既然尤离亲口否认,那么他就可以相信,“事不宜迟,你随我走。”
尤离道:“免了,我不想走。”
叶知秋道:“不要意气用事,不管你出了何事,我自信都可以帮你解决——”
尤离道:“好,那请叶盟主杀了自己的孙子。”
叶知秋一怔,“什么?”
尤离道:“我不想要孩子,但是我自己下不去手,叶盟主既然说任何事都可以帮我解决,那就帮我了结这个心头大患。”
叶知秋薄怒,“你母亲怀你的时候万般艰难,她也没有舍弃你——”
尤离突然大笑,“你知道?你知道她万般艰难?那你那个时候在哪儿?”
“那个女人怀着我的孩子,血衣楼里应有尽有照顾周全,然而尤奴儿当日呢?你想象过她是怎么怀着孩子等他的情郎回去娶她?无数个日日夜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你敢想象吗?”
叶知秋当然想过,每想一次就再也不敢去想,然心绪无法控制,五味杂陈,愧悔难当。
尤离突然走近,气声沉重,“叶盟主,我不能回头了,我去不了你们所在的彼岸,那不如,你过来我这里?”
叶知秋惊然,“你何意?!”
尤离道:“听说叶盟主自灭门之后丧失了一切少时的兴趣喜好,只贪恋金钱宝藏——一个人没有了情义,就只能拿金钱和权势来弥补空虚,我也亦然。夫人说了,没有人是可靠的,只有自己强大。把权和利都捏在自己手里,夜里才不会冷得那么荒凉。”
“不如叶盟主入我青龙会,先灭万里杀,再屠太白,公子羽拥有那么多,他的替身也可以享受那一切,号令青龙会群雄。叶盟主是四盟盟主中武功最厉害的,先生一定会赏识……”
叶知秋陡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尤离笑道:“我从来没这么清醒——二十年都活在梦里了,噩梦,还有美梦,现在都醒了,没有江熙来,我总要抓住点什么,不能一无所有苟延残喘,避人耳目永远隐居在你江南帝王州总舵!”
“他不是愿意相信我杀他同门?我可以杀给他看!他愿意相信我跟别人有染,我也可以如他所想!”
燕南飞两步踏近,“尤离,江熙来一句话能让你疯癫至此?可明月心的手段你不可能忘——”
尤离道:“手段啊——她的确很有手段,可是谁让江熙来伤我的!还有你——”
他终于要质问那个遥远的事情,后知后觉得太厉害,原本不想再计较的事情,此时都是造成如今的因由,不得不恨——
“开封之时,你把江熙来支走,又把我支去城门——你明知明月心的打算,依旧把我往悬崖推!现在有什么立场说这些话!”
他终于又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理由,“我方在徐海救了傅大侠一命,不感激也罢,落井下石推波助澜——两句话就可以助明月心成事,你骗了江熙来一路!看着江熙来给我一剑你是不是在笑——这世上有这么蠢的人!”
傅红雪眼看燕南飞哑口无言,沉声道:“当日人人都错了,所以该悔改。后来他也暗中帮你正名——”
尤离笑得剧抖,“悔改?傅大侠轻飘飘两个字就当我几个月是闹了一场笑话?”
语气里突然带了浓重的艳羡,“傅大侠明明早知燕南飞有问题,依旧情深义重,最后天公垂怜,现在终成眷属了。可惜我没有这个福分,江熙来若能如你,岂有现在?!”
叶知秋握住他肩膀,“尤离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出了很多状况,告诉我,不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