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却有人恭敬低头,道:“夫人,唐门来函。”
明月心抽过一撕,将昏黄的纸页一展,即刻冷笑不止,“去告诉唐门,那□□箭上的□□是良景虚配的,只有他知道解药,而那人早死在开封了,他们捧着大悲赋膝行至醉月居门口也求不到!”
那人大气不敢出,急促退下,明月心未回头,声音却清晰动人——
“上一遭你阻我得此式大悲赋,这一遭我定会拿回来,不为别的,就为它在唐门。”
目光所及,惨烈的暖阳遍地,带不起一丝温暖,清冷如深秋。
傅红雪自唐门而归,破门而入直接问向尤离:“那毒真是你配的?”
尤离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不自觉地瞥了撑着脑袋靠在桌上的萧四无一眼,“是我。”
傅红雪两步上前,“解药。”
萧四无道:“给你也可以——”
尤离声音骤然冷了下去,“我不会给你的。”
迎上萧四无的双眸,再一次重复:“我不会给他的。”
傅红雪对他这种突生的抵触颇为无奈,转了身道:“借一步说话。”
尤离内伤未愈,起身的动作变得迟缓,萧四无欲扶,人却收了手,道:“我还能自己站起来。”
萧四无缓了语气,“别走远。”
傅红雪只行了数步,站在一棵梧桐下等人,看着尤离一步步过来,声音刻意压低,“尤少侠——”
尤离道:“你不用担心唐门,更不用担心唐青枫,他也根本不会死,但水龙吟会少一个盟主。”
傅红雪道:“何意?”
尤离道:“公子羽曾想让你做什么事,明月心就想让唐青枫做什么事。假死之药早在他手里,不出两日,他会遗言葬身凌云壁之下,以唐门那式大悲赋同葬。”
傅红雪道:“我不觉得他有这样做的理由。”
尤离道:“他的理由我怎么知道,随他去。”
他恼怒地侧首,“请傅大侠以后不要贸然过来。”
“还请转告燕大侠,他也是。”
傅红雪道:“理由——”
尤离道:“小心点总是好的,万一被人发觉了怎么办?”
傅红雪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讥诮的神色,这样的表情在他脸上是极少见的,所以犹为珍奇。
他打量尤离那算不得很好的脸色,一语戳穿他:“你担心萧四无找我试他的刀。”
“他已练成三式大悲赋,一对一,公平前提下,胜负难说。”
“你不该对他这么没有信心。”
尤离道:“我的一切都在他身上,莫言胜负难说,即便他必胜,我也不愿他出刀。”
“还有,燕南飞曾对他动杀心。”
傅红雪听罢垂眸,按着黑刀的手微微一紧,眉间轻动,利落地转身,“我不会再来,他也不会。”
尤离讶于他如此轻易定言,却也只能看着他的黑衣萧瑟起风,融进泄落满地的金黄里,脚步越发地快,他跛着一只脚,这是个永远掩饰不了的缺陷,在他急走时就显得更加明显而愚拙。
若非如此,尤离常常会忽略他这个缺陷,总当他是个无往不利处处称王的神人。
傅红雪归心似箭,心头沉然,几步之后已轻踏起身,纵然而去,消失在巴山林间。
尤离轻舒一口气,回身去推门,然门已开,萧四无一把将他拎了进去。他的确是养不胖,体重依然轻,能被萧四无单手搂着他腰抱起,几步到了床边,将人往榻上一放。
刚一正身就看见萧四无的眸子凑到他眼前,再不敢动。
尤离弱声,“怎么?”
萧四无笑着问道:“你在闹什么脾气?”
尤离道:“我没有。”
萧四无脸上的笑意突然消了下去,低了头沉吟片刻,声音沉沉——
“你很不想我碰到傅红雪。”
这不是个询问的语气,只是陈述事实,尤离自知瞒不过,低低地嗯一声,“很不想。”
萧四无道:“这种事情,直接跟我说难道比跟傅红雪说要难?”
尤离眼中又浮现出那种不明来由的自卑,“我若跟你说,叫你弃了多年执念,岂非自不量力……”
萧四无胸口闷闷,“良景虚,你的要求我几乎从没拒绝过。”
“何必一直妄自菲薄?”
尤离道:“我希望……你做你想做的。”
“但是我害怕。”
他似叹似哀,声音荒凉如燕云寒夜里的孤月——
“你若……不在了……”
“我怎么办?”
良景虚终于学会说这样动人的情话,却也给了萧四无巨大的打击——他一直告诫着,要他好好活着,不要再为了一个人生或死,世上没了这人,良景虚依旧可以活下去。
以前的“这个人”是江熙来,这样想来萧四无早已成功,然而现在“这个人”变成了萧四无自己,情况不但变本加厉,连一直讲道理的四龙首自己也陷了下去。
萧四无沉默了许久,侧身坐在他身边,伸手从他怀里掏出了那把飞刀。
没有开刃,银亮小巧,带着一点点温度。
半响,他笑出了声。
尤离还沉浸在忧怀里,闻声抬眸,“笑什么?”
萧四无问:“你知不知道沉刀池在哪儿?”
尤离自然知道太白有个沉剑池,然沉刀池却是闻所未闻,“世上有这个地方?”
萧四无把飞刀缓缓放回他手心,声音绕在他耳边,呢喃生温。
“在这里。”
他收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已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