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离的声音低哑沉重,“你已回来,想离开可难于登天。”
唐竭却摇头,“我想平心静气地拒绝这桩婚事却不能,奶奶既要一意孤行,我就只能到了大婚那日跟满堂宾客说清楚了。”
尤离道:“你帮我写封信给熙来……就说我已经没事了,让他安心,我会尽快去找他。”
唐竭道:“好好好,我立刻就写!你就会念叨你那熙来熙来……”
尤离苦笑,“你不也就会念叨你那霖风霖风的么……”
唐竭语塞,“你有精神跟我顶嘴,真是好兆头。”
说着起身取了纸笔,坐在桌前开始写。
尤离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王郅君,尤离与她对视片刻,转过头不再看她。
王郅君又是冷笑,“五毒的人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尤离道:“老夫人为何救我,你自己很清楚。我便不用言谢了。”
王郅君道:“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你的命还在我手里。”
尤离一笑,“想必老夫人很怕我死,所以我不担心我的命。”
王郅君听罢,苍老的面容浮现出微微怒色,“你要知道,让你死是很容易的事情。”
尤离安然闭目,“我的命是唐青玹听命于你的唯一筹码,我倒很好奇我死了他会怎么样,老夫人又要如何收拾这一堆烂摊子,老夫人如果也好奇就不妨试一试。”
王郅君难以反驳,冷冷扫他一眼,拄着拐杖缓缓离去。
尤离听到关门声便睁开眼睛,想试着动一动却发现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惆怅地叹息一声——
“嘴硬罢了,其实我很怕死啊……熙来……”
22.抱情负春风
帝王州分舵内,叶知秋抱剑而坐,暗红色的衣领染上窗口透进来的秋日阳光,那暖意一沾染上叶知秋仿佛立刻消散,只余一室萧然。
百里研阳看向一边的教主大人,希望她能打破一下屋里的沉闷。然教主自得其乐地护理着双刀,一举一动带着衣上的银饰晃动,在静谧之下异常清晰。
冷霖风和江熙来从楼上下来轻声步入,让百里研阳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如何?唐公子的信上说了什么?”
江熙来道:“阿离已经脱离危险醒了过来。嘱咐我不要贸然去唐门,还附给我一张婚礼的请柬。”
冷霖风安抚道:“既然已经无事,江少侠可以稍稍放心。尤少侠现下大伤初愈也不适宜立刻离开唐门。”
叶知秋的脸色终于好了些,江熙来正好晃眼看到,忆起之前叶知秋的激动神情,那日自己一心系在尤离身上一时未曾多想,如今细细想来,不得不让人觉得有蹊跷。
百里研阳开口道:“冷少侠可以趁这几日调理好身子,江少侠也先安心待在这里吧。”
看到江熙来终于不再心慌意乱,百里研阳心里松了口气,便看到一帝王州弟子匆匆进来。
“盟主,唐门来函。”
叶知秋冷着脸接过去,弟子又递了一封给方玉蜂道:“这是方教主的。”
方玉蜂黛眉一扬,轻轻撕开封口,口中道:“我猜是请柬——果然……”
叶知秋道:“老夫人说万分感谢叶某对唐青玹的照顾,邀我前去观礼。”
方玉蜂一笑,“她说既然我来了中原不如顺便去看看,尽尽地主之宜。研阳,教中还有事情等着我,你代我去。”
百里研阳接过请柬道:“是。”
叶知秋看向冷霖风,“冷少侠也入我帝王州如何?那日随我等同行,唐门也不会拦人。”
冷霖风道:“晚辈正有此意,多谢叶盟主!”
唐门中人连起来无比忙碌,满目皆是红绸做结,十里红妆。和合二仙,鸳鸯双戏,观音送子一众吉祥喜庆的图样随处可见。王郅君操持上下,唐青容和唐青铃则打理新娘的一应物品,忙得不可开交。
唐竭的新服和饰品已经送来,穿戴起来甚是麻烦。
尤离将他夹在衣领的一缕头发抽出来,理平领口,低头整理着腰间红艳的绸带。
唐竭抬眼就能看到尤离琥珀色的眼睛,盯着他半响,恍惚道:“我总觉得你的眉眼看着很眼熟……”
尤离不甚在意道:“人总有相似。”
于是唐竭理理衣袖,转了一圈,问道:“怎么样?”
唐竭身形修长,这婚服更是将挺拔的身材凸显极致。
发上垂下两条红绳,尾端坠了几颗红光莹润的玛瑙珠,耳下便是挺立的衣领,白皙的脖颈下以一桃形红玉作扣,盈盈生光。双肩尾端精绣祥云纹,一手长袖舒展一手红绸飘然,腰间红缎层叠,垂下一枚如意扣,衣角亦是祥云连环,翩然生风。
尤离细看半响,由衷道:“这衣服很衬你,着实漂亮。”
唐竭略得意,扇子一开,手腕微动,带出秋风荡漾,“霖风看了一定会喜欢。”
尤离被这句话带走思绪,瞬间又想起江熙来。
唐竭看他又在发呆,正欲打趣他,然看着他怔怔的模样,骤然又想起叶知秋在月色下惆怅远望的神情,心下一惊。
沉默间尤离已经回过神,不知唐竭为何神色变得有些奇怪,只当他在想婚礼的事,便道:“婚期在即,你会不会紧张?”
唐竭压下心中的疑惑,回应道:“不会。我已经知道结局,不会为过程紧张。”
尤离道:“需不需要我从这里逃走?我不希望我成为你们的负担。”
唐竭忙道:“不要!你还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