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理着肩上的丝带,眸子一转,轻声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奉旨填词柳三变的句子,少爷听着可喜欢?”
尤离轻轻念了一遍,点头道:“多情自古伤离别……呵,听着甚好。”
明月心道:“那么……”
尤离道:“不需多费心思,取几个字就好……良辰好景虚设,妙哉良景虚如何?”
明月心的目光微微一转,吹了吹飘散的茶叶,“良楼主何时上任呢?”
尤离听着她矫揉造作的语气,心头的烦躁都化作一个顺服的微笑,“但凭二龙首吩咐。”
明月心将一莹绿封面的书册从怀中取出放在桌上,“此心法名《淬火流毒》,展梦魂和冶儿都不是它的有缘人,玉蝴蝶虽用毒却只练到第一重便再无长进,良楼主出身五毒教,识剧毒无数,更擅长蛊毒,一定很适合你。”
尤离坐下翻了两页,倒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以毒攻毒,方为丈夫……呵,果然是我会的风范。”
明月心看他笑得魅惑而妖娆,声音也含了几丝复杂的意味,“良楼主要当心,毒者皆伤,莫要走火入魔。”
尤离道:“二龙首放心,人御毒而绝非毒御人。”
二人对视而笑,屋里尚有浅淡的茶气浮散,指下的心法字句繁杂,透着古朴的书香,清淡撩人。
良景虚
哀莫大于心死。
江熙来的身体已经好了,那场严重的高烧让他休养了一个月,情况未必比尤离好到哪里去。
当冬季的狂风席卷中原,一直冰冷的秦川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有的地方,永远都是冷的。
他手里的剑已经换了,尤离送他的那把剑陪伴了他数月,终被他埋藏在了箱子深处,锁好之后,将钥匙扔出了窗外。
如果可以把那个人的一切也都这样简单就可以埋藏该有多好。
为了追寻多年前白玉京和沈沧海的那场神秘决战,离玉堂已抵达燕云,江熙来自然也请命前去,然离玉堂已从他人口中了解秦川的风波,心知江熙来此时真的不适合这任务,而叶知秋为了“照顾”上官小仙,派了江山和冷霖风前去。
唐竭自然是想跟去的,但是尤离刚刚潜入青龙会,接应之事尚未打理,若再没了唐竭,这边难免很难办。
或许是抗婚的严重性让他们的感情更加坚固,也或许是他们的性情与尤离和江熙来大相径庭,经了这些事,这二人眼见尤离和江熙来的残忍决裂,也成长很多。
燕云本是冷霖风故乡,虽然他算是拐走了神威堡的女婿,然有韩秋盈的火烈性格在,倒也不碍事。何况大事当前,儿女私情自该先放一边。
这几日九华复有事端,孔雀山庄的重整早已缓慢进行,然血衣楼竟也暗中复行,多加阻挠,几次交手下都是更胜从前的狠辣,自从薛无泪死后,冶儿无所事事,玉蝴蝶销声匿迹,展梦魂一向低调从未再惹事,如此突然地与秋家再动兵戈实在奇怪。
且云滇蜃月楼竟也又活跃起来,寻了不少稀奇毒物,料想是为青龙会而献,细查之下竟是送往九华。
更有甚者,一毒虫离了火山灼热便会死亡,竟以活人注火蛊入体,再将毒虫寄生人体,如此一来此人日夜灼热煎熬痛不欲生,再由人马不停蹄地护送至九华。
至于这些东西送到何人手中,更为奇怪,血衣楼高手不在少数,暗查之下是一位从未见过的楼主,日日闭关,炼制奇毒无数,更已青龙会另一大人物互通书信,研讨毒理。
如此恶性自然令人惊愤。
为助孔雀山庄亦为查清真相,唐竭与江熙来奉了叶知秋和离玉堂之命再入九华。
临行前的叶知秋攥着密探送来的情报,看着信中“良景虚”三字,一种不好的感觉顿时袭来,郑重嘱咐了唐竭几句,亲自送他启程。
血衣楼位于江音畔下方,占地极广,总坛在内,再有斗场,龙虎堂,离魂峡边血衣禁地,枯木遍地,断壁残垣,夜中看来最是渗人。
然而尤离一听离魂峡三字便觉得是个好地方,来到血衣楼的第一天夜里便一人提着一盏灯笼独游禁地。
按照玉蝴蝶的话来说,这里都归他管,即便是禁地,楼主要去谁能拦着?只是夜里的风景实在不可爱,唯尤离一人进去便好了。
初进血衣楼时并不算很顺利,众人见尤离年轻,身形单薄,长相甚至也不强势反而妖邪,不免生出轻视之意。
犹以雷堂堂主屠越龙最张狂,毕竟曾是一堂之主,被明月心叫来血衣楼帮忙,在血衣楼内还得听尤离的吩咐,自然心里不服。
屠越龙的武器乃一对长钩,头上罩着一深褐色头帽,脸上戴着一略可怖的面具,黑面獠牙的既视感配上他深色的长衣,手上戴着尖利指套,阴森狠辣之感扑面而来。
冶儿娇小玲珑,见了尤离并无为难之意,反而好奇问他——
“你是不是很会弄□□?我的新玩具不听话,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尤离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几个活人傀儡,笑得亲切友好,“□□这时候没什么用,若配上几个蛊来,大约可以。”
展梦魂的语句透着生硬的怪异,却是很认真地道:“见过楼主。”
尤离微一点头,屠越龙已发难道:“良楼主这么年轻,怕是弟兄们不服啊……”
合欢一见屠越龙的装扮